苍白的天空,阴雨连绵不绝,朦胧的雨雾,淹没了远处许多高楼建筑。
淅沥的小雨,一直下到二人吃完迟到的午餐,才有所减小。
徐君寒也没打算现在走人的意思。
只是静静地坐在店里的椅子上,把弄着手机。
“高秋颜”则是怯生生地缩在一旁,无动于衷。
她那眼珠子,倒是没闲着,时不时来回不停地打转。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她竟然第一次在梦里——能感受到温度和触感。
要不是刚才心不在焉,往嘴里塞了个馄饨,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
不然她都没发觉,自己竟然能感觉到,那碗热腾腾的温度。
甚至,她还因此被某位哥——热切地嘲笑了几句。
她低着头,垂眸思考良久,偷偷用余光瞥了眼“高峻寒”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打量。
她这才鼓起勇气,再次出声:“上次不是说……不用去比赛的嘛?”
“什么?”听到他妹的问话,徐君寒立马收了手机。
他眯起眼,像个聚精会神的猎人一般,紧盯着她。
“我……”我又没摸过钢琴,要是原主不醒来,而我这种门外汉,要去顶替她的位置,那不得毁了她辛苦努力得来的机会。
不敢直视对方,“高秋颜”将心里的话,咽回腹中。
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了,她才战战兢兢地回应:“你要我说实话吗……”
徐君寒没有回答,只是神情凝重地盯着她——全是破绽百出的表情。
“我不是你妹……”
那句“我不会钢琴”,愣是被卡壳的她,说成了这般直白。
一直盯着她,噤若寒蝉的“高峻寒”,突然“嗤”地一下,粲然一笑。
“你不是我妹,那你是我的谁?”徐君寒哭笑不得地反问。
可下一秒,他收回了佯装灿烂的笑脸,神色哀伤地看向他妹,期待着她的回话。
“我……”当事人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又一次泄了气,尴尬得无处自容。
“走吧,雨停了,先回家。”见她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徐君寒妥协道。
跟老板娘招手告别后,他用手机叫了辆出租车。
跟司机说明了地址后,便出发前往那个地方。
唯独精神世界处在状况外的某人,丝毫没听见,他说的那个地址是什么。
在“高秋颜”缄默不言的期间,徐君寒向司机解释了自己的腿伤。
他淡然一笑:“下楼没走好,摔伤的。”
“哎呀,下个楼能摔成这样。
“是不是边看手机边走路啊?”司机没等他回答,他自顾自劝解道,“以后可不能这样。
“走路就直视前方,不要看手机了知不知道。
“你看你,还要女朋友陪着才能有办法来医院。”
“……她不是。”徐君寒慌忙解释,“她是我妹。”
“哦哟……不好意思,看你们挺有夫妻相,我还以为是小两口。”司机闻言尴尬大笑地自嘲道,“哈哈哈哈哈,你说我这眼神。
“下次再遇到你们这种,男女结伴的上车,我可得好好考虑了再问了。”
徐君寒没有继续回应,只是用余光瞥了眼,默不作声的“高秋颜”。
见她心不在焉,咬着指甲,苦思冥想。
他也只好撇过头,扭头看着身侧的窗外,心情复杂地撑着脸,深深叹息。
一直沉思的她,忽然听到司机尴尬的笑声。
她茫然看向坐在身旁的“高峻寒”。
可对方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色,一点都没给她一个视线。
她又收回了热切的目光,如坐针毡地直视前方。
等二人回到这个偌大的别墅区,徐君寒只是目送着车辆离去,没有回身前进的意思。
“高秋颜”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具体位置,只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的下一步落脚。
“你真的忘了吗?”静默良久的他,背对着她质问。
“高秋颜”疑惑地歪了歪身子,试图看清他的表情。
“哥……?”
“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妹吗?”这犹豫的语气里,好似夹杂着悲伤。
徐君寒依旧不敢面对她。
“高秋颜”哑口无言,欲言又止。
最后只能看着他寂寥的背影,沉默不语。
“那你是谁呢?”
“……”“高秋颜”还是没有回答。
“我问你,你是谁?”
听着背后没有声音,他伤感地转过身。
看着他妹稚嫩的脸庞,再次郑重地提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是谁……”“高秋颜”瑟缩道。
可她还是鼓起勇气,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那双百感交集的眸子。
“……你在她的身体里,呆了多久了?”
或许是被“他妹”那双——过于纯粹的双眼,盯得头皮发麻。
他败下阵来,收回了视线,眼神涣散地看着地面,心事重重地质问。
“高秋颜”也没想到,他会问得那么直白,她哑然失声。
“先回家吧。我累了。”徐君寒苦笑道,“我需要时间,来处理我的思绪。
“你的事……等你想说了,再跟我说清楚吧。”
“谢谢……”“高秋颜”受宠若惊,对他微微鞠了一躬。
“好了,我胳肢窝夹着这玩意儿生疼,你扛着我回去。”
徐君寒说着,将架在手臂之下的拐杖,握在手里,伸出手,示意他妹的下一步动作。
她轻轻“哦”了一声答应,走上前,将对方的手,架在这具身体的肩膀上:“我需要带路……”
“好——走到前方十米一家自建房,那条路,左拐。”徐君寒指挥着,感受到她吃力地前进,他悄悄放轻了身子。
直到二人艰难将仅仅只有三十米的路,缓慢走到大院门口。
“高秋颜”抬起头,打量这栋外观华丽的建筑,心中诧异地惊叹。
“会不会开门?”徐君寒刚说完,“高秋颜”就往这个外套里,拿出了喺喱嗦啰的钥匙。
她依旧扛着对方,走到门前,不慌不忙,找到了院门钥匙,生疏地解了锁。
徐君寒松开搭着她肩膀的右手,将手里的拐杖,塞回臂膀之下。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高秋颜”也只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踏入了这片悄无声息的院子。
这次开锁的,是徐君寒自己。
他可看不惯,曾经做事毫不犹豫的他妹,突然变得手脚不麻利。
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二人一前一后都进了门,徐君寒这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沙发上。
他平躺着闭上了双眼。
在玄关脱完鞋的“高秋颜”,只是侧目瞥了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