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无效的她,暗暗腹诽:原主是未成年,不代表我是未成年。大人大人,现在的你还没未来的我大呢……切!
“有什么事,请讲。”看他结巴好一会儿,她赌气地瞪向他。
“我……”他哑然。
看他“我”了个字半天,都没有下文。
她收回目光,瞥了眼抱着双臂打瞌睡的“高峻寒”,心中冷哼:既然你故意不肯说清楚,那就别怪我自己想办法调查。
“喂,同学。”她一把拽过贺志铭,嬉皮笑脸,好声好气道,“既然我哥不肯理我,脚上还受了伤,那你带我出去游乐场逛逛。
“反正他要休息,我们不打扰就是了。”
“……我吗?”
贺志铭受宠若惊,指着自己,这人还是懵的。
他红着脸,看着咫尺之间的“高秋颜”,试图挣脱她抓着他手腕的手。
见他搞笑的反应,她邪笑着点了点头。
扭头却发现,拧了半天车锁都打不开,她又转过头瞪了眼——装睡的“高峻寒”。
跟她哥无言中争斗无果,她只好作罢。
松开抓着贺志铭的手,收回笑脸,她唉声叹气道:“唉——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在这问吧。
“我尽量能回答就回答,回答不了的,我也没办法。”
看着性格大变的“高秋颜”——那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的脸,盯出个洞来。
贺志铭沉默了。
他卡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谁?”
“……你们第一问就只有这句吗?”:高秋颜”斜睨小心翼翼的贺志铭,无语得翻白眼。
听到她这般回答,贺志铭惊讶,猛地扭过头,目光看向不知真睡还是装睡的徐君寒,目瞪口呆。
“别看他了,他帮不了你。”她贫嘴。
“你……我,我第一次碰见这种事。
“……你先等等,让我考虑考虑。”
贺志铭坐正了身子,他抬起手,将眼前的人置于一掌隔开。
“朋友,时间有限哦,我的存在可是不太稳定的哟。”“高秋颜”玩笑似的调侃着。
看他抵着下巴想得一脸认真,她好笑地嗤了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却说着陌生的语调,贺志铭惊悚地看向她:“你笑什么?”
“笑什么?当然是笑我们三个啊。”见他这副表情,她冷下脸,“笑我们三个臭皮匠呗。
“笑我们明明能够用简单的方式,想办法解决,却要一个事情非得复杂化。”
贺志铭听她表达如此清晰,头脑这般清奇,他溘然:“你……那你是人是鬼?”
“……嘶,神经。”“高秋颜”翻了个白眼以致“屑”意。
她怒视对方:“我拉你的手的时候,有没有温度?”
“有……”贺志铭红着脸眨了眨眼,连忙点了点头。
“我是人是鬼,不就明了了……”刚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她低下头小声嘀咕,“不对,我现在好像确实不算人?”
“那……你要去医院看看吗?”贺志铭怯生生地小声道。
“看什么?”“高秋颜”不明所以地疑问,顺势瞥了眼驾驶位——动了动身子的“高峻寒”。
“我感觉你……脑子,不太好使。”贺志铭直言不讳。
“……”她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
但贺志铭这次,没有被她毫无怒色的目光吓退。
他思索良久,姗姗笑道:“我想清楚了,秋颜,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装不想跟我说话?”
“……?”啊?不是哥们,你想这么久,就得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高秋颜”无语得哑然失笑。
“如果你真是这样……你赢了。”看她笑容拧巴,他自顾自地呢喃,“我们两个认识那么久,我真的,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坦荡的笑。
“你多笑笑多好看啊,也别总是把不好的心情憋在心里。
“寒哥说得对。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才会总是下意识地保持优秀的外表,不让人发现你的内在……”
“小朋友的对话,到此为止了。”徐君寒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出声制止道。
本想着,能够通过与高秋颜相处时间比他更久的贺志铭,打探出点有用的线索。
但他似乎脑子不太聪明。
根本打探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我们回家了。”他冷然道。
“哦……好。”贺志铭收回看向她的目光。
他落寞耷拉着脑袋,垂眸自责。
有口无言的“高秋颜”,也只是静静地望向车窗外——不远处的摩天轮,深深地叹息一声。
唯独正在驱车的徐君寒心知肚明。
或许是因为有他的在场,所以贺志铭也没敢直接问他想问的。
但时候不早了。
再不回去,家里的某个人,要因为发怒而撼动了。
不过,那次拜托贺志铭——多照看高秋颜,也是无奈之举。
他再过一周,就要回到学校去。
眼下的“高秋颜”,还有很多事情都没解决。
他不放心——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的陌生女孩,一个人在家里。
“秋颜……”贺志铭突然的出声,打破了寂静,“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回我消息……”
听到这话,撑着脸,靠着车窗的女孩,这才回想起来——贺志铭的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原来她早就在手机里看到过——他发的那条已读未回的消息。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歉意地看向他:“抱歉抱歉,我有看了消息忘了回的坏习惯……我以为我回了。”
得到回答,虽然也在意料之中,贺志铭还是笑着道:“没事。以后多看看手机有没有回消息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贺志铭的坦然,让女孩心中放下了戒备。
二人也在一问一答中,将原本冷结的气氛热闹了起来。
将贺志铭送回家后,车里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似乎,谁都不想搭理彼此。
空白之境。
“喂,真就全都暴露咯。”一声深幽空灵的嗓音响起,慢悠悠调侃,“这下可不止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只马鹿头的奇美拉,从光影中缓缓现形,身上拼接的鸟羽扑棱几下。
牠那红眼睛动了动,扭过头看向那人,不应反而道:“你的游戏该结束了,该回到高秋颜的身体里去了。”
“这可不是游戏,也还没结束。
“必须要让她先弄清楚自己是谁,我才能魂穿回去。”
那人一听对方冷淡的态度,接着反驳,“我不是说过了,在她没弄清楚自己是谁、叫什么之前,她的每一步,都需要我的观察。”
“可高秋颜的身体,撑不太久。”奇美拉态度强硬,“如果长时间缺少第三个灵魂,她还是会像之前那样,被太阳灼烧……”
“行了行了。”那人不耐烦地打岔道。
原本飘浮在半空的身体,缓缓落地,语气恹恹:“我知道高秋颜的死亡原因,对你来说很重要。
“可你不也说了——魂穿太早了,凶手还没到出现的时候。”
以防奇美拉又打岔,那人百无聊赖地摆手打断。
她再次飘荡在空白之境的半空中,立即接着道:“可我一旦进入高秋颜的身体里,我就只能以第一视角,去观察整件事情的动态。
“还不如我和她里应外合,能在她观察不到的地方,多注意谁是凶手。
“再说了,凭什么你能够掌控这盘死棋的局面,而我就要被整件事情和规则,牵着鼻子走?”
“到了一定时候,我自己会魂穿回去的,不需要你来提醒我。”那人察觉到对方投来的目光,简直阴寒森森。
她当机立断地收了性子,有条不紊地解释,“还有啊,再次强调一下,那不是我的身体,所以也不叫‘回去’。
“那叫夺舍,也叫附身。”
见对方不予理会,只顾着显示屏上一举一动的“高秋颜”,那人依旧滔滔不绝:“诶,我先说好了啊。
“秋颜也和我说好了,一旦找到凶手是谁,她就必须和她哥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沉默片刻,她接着解释:
“她不希望她哥难过一辈子。
“更何况,你也不是希望高秋颜能好好进入转世投胎……
喂,离?你听没听?”
“黎在。”奇美拉不动声色地回应,“她哥不会难过一辈子。
“只要找到凶手,他将来会怎么样,那都是他的事。
“……好了,黎需要去办点事,你自己一个人待着。
“有任何不妙的情况,记得呼唤黎。”
不等对方反应,奇美拉如同尘埃般,瞬间消散而去。
“喂……!真是的,装模作样……”小声嘀咕完,那人不禁喟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