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也才七天，可距离回校的日子只剩一天。
罗清野看着堆积成山的作业，根本无力分心。
她正心无旁骛地抄写着——陈琳给的答案。
奈何徐君寒也放假在家，她根本没时间去找贺志铭核实嫌疑犯的身份。
假期第五天的晚上九点，她给对方发去了消息。
离群的大雁：贺志铭，上回你和李晨旭闹别扭的来龙去脉能和我再描述一遍？
十分钟后。
贺志铭：怎么了？
离群的大雁：是谁造的谣？我需要你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见对方没反应，她补充：这对我很重要。
对面的贺志铭沉默了五分钟，才姗姗回复：我把当时的截屏发给你吧，你要是能承受得住，你就看看。
虽然过去半年，但他还保留着那时的聊天记录，因此还特地补充：我总觉得寒哥将来可能会需要，就一直存着，所有图片都还没删。
离群的大雁：谢谢！下回请你和你妹吃火锅。
获得未了解过的线索，罗清野立即和官湘悦分头展开了行动。
“湘悦，你在识海的时候，记得多问问秋颜，必须让她回忆起来凶手是谁。要加快速度，等明年高考完，凶手就会出现。”
趁着徐君寒在二楼——陪高季航写作业的空隙，罗清野用着高秋颜的身体，坐在钢琴架前与之对话。
“这我知道，可也不能硬逼她啊。”钢琴盖板上的人影动了动嘴，“她不受结界的影响，能看到我们所做的一切。
“本来这具身体就虚弱到撑不了多久，她现在灵魂在开始变透明，硬逼她，影响到了她的情绪，我们三个都得死翘翘。”
被怼的罗清野语噎。
但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嫌疑犯——林北丽身上。
虽然这样草率的下结论，只会伤及无辜，可眼下的状况，容不得她们再拖延下去。
苍白一片的识海之中，踩在脚下的波纹荡漾。
官湘悦慢慢靠近那具身体的原主人，语气缓和：“秋颜，先别伤心了，你还没有完全消失，还是可以出去找你哥聊天的。”
蹲坐在宛如镜面的灵水之上，高秋颜环抱着双臂，蜷缩在结界的另一边。
她缓缓抬起头，木讷冷清的脸上，难得有悲伤的表情：“湘悦……”
即便是这样的表情，却在另一人的眼中——变成了扭曲却形象的一团黑雾。
她盯着对面的人良久，无动于衷。
可嘴上的疑问，像是银针扎中了心脏，刺挠得眼前的人一同难过：“秋颜可不可以不要消失，秋颜为什么要消失？消失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哥哥了……
“哥哥……知道秋颜会消失吗？哥哥是不是也会伤心……秋颜学会理解人的感情了。”
对方不应答，她将头埋进臂膀：“秋颜是不是坏孩子，所以才要离开爸爸妈妈和哥哥。”
“不是的……”官湘悦倚靠在结界上，背对着她，红着眼眶，不敢与那张模糊的人脸对视，“秋颜怎么会是坏孩子呢，你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是这个世界太坏了，是那个杀人凶手害得你变成这样的。
“如果他没有对你下手，秋颜也不会消失，更不会离开爸妈，哥哥还有弟弟……”
“可是秋颜忘记了他……秋颜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只知道他是哥哥的好朋友。”蹲坐的人缓缓起身，看着结界对面同样模糊的人脸，她蹙眉问道，“湘悦……秋颜看不见你，秋颜的眼睛是不是坏了？”
此话一出，一墙之隔的那人一愣，她诧异地转过身，就撞见本该在身后——三步之遥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被对方惊吓一跳，官湘悦瞪大了眼询问：“你也看不清我？怎么可能……我也看不清你长什么样……等等，你能看清罗清野长什么样吗？”
见被云雾遮盖的人头轻轻点了点，她慌忙追问：“也就是说，你只看不清我长什么样？而我现在也看不清你长什么样？但是我们都能看清罗清野的样子？”
“湘悦也看不见秋颜？”高秋颜歪头疑惑，“为什么？”
“哎哟，我哪知道啊……”对面的人着急道，“问过罗清野，她也不知道，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没办法突破识海去问牠……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怪物？梅花鹿的头，红色的眼睛，乱七八糟的身体。”
对方又一次晃了晃脑袋：“秋颜醒过来后，只看到过哥哥。”
“你哥？”官湘悦眉头紧皱，“在哪里见过他？这里，还是现实世界？”
“……这里？”高秋颜沉思片刻，她慢条斯理答，“不是这里，是在门那里。很大的门那里。”
“门那里是哪里？”还没来得及接着问，高秋颜就被徐君寒的呼唤声召唤走。
眼睁睁地看着她瞬间消失，而罗清野刚好出现在不远处。
“你们聊得怎么样？”
“……问不出什么。她根本不记得。”官湘悦低垂着头，如实回答。
紧接着，她疑问：“对了，徐君寒喊她干什么？你们现在在干嘛？”
罗清野飘荡在半空，也唯有她能够这么做。
听到问话，她不紧不慢地解释：“我故意让他喊的，也就跟他大吵了一架呗。”
十几分钟前：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不可能叫假冒的你，称呼为高秋颜吧？”徐君寒倚坐在沙发上，抬手撑着半张脸，斜睨着她，冷言冷语。
原本她还坐在卧室里写作业，结果就被他一通电话喊下楼。
自从坦白了身份，罗清野毫无坐姿地跨着腿，撑着手肘支着脸，白了眼道：“你知道名字有什么用？反正我们都会离开你妹的身体。”
“是吗？但是看过监控，你们的出现好像没那么简单吧。”徐君寒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手里还拿着前天晚上——从监控里调出来的录像U盘。
虽然里边接收到的内容不多，但已经足够震惊他那崩坏已久的世界观。
包括那天晚上，在车里时——她对他吐露的那些话，也让他这两天难以入眠。
“嗬……有监控又能怎样？
“你就当是高秋颜人格分裂说出来的胡话不就得了。”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心里的退堂鼓，现在可是响当当。
“罗清野？”徐君寒坐直了身子，眯起眼试探。
从他的口中听到许久未听到的名字，眼前的人瞳孔一震。
可刚想辩解，就被他冲上来摁在沙发上。
肩膀上传来的力道，似乎要捏碎这具身体，乃至她的灵魂。
奈何家里只有他们二人，没办法喊来高秋颜她爸救命。
看着对方咫尺之间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
罗清野有口难言，撇过脸不敢对视。
“秋颜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别的请求，我只希望你们别伤害她，她才十七，她还是个自闭症，她什么都不懂，你们如果真的是来救她的，那为什么要隐瞒她的家人！”
徐君寒扳正眼前熟悉的脸，让对方直面自己，可她依然错开视线，抿着唇无动于衷。
听着耳边沉重又急促的呼吸，他的嗓音甚至带着隐忍的哭腔。
罗清野依旧没有回答。
她不能破坏这个世界的大体走向。
一旦影响了这个世界原有的规则，他们的努力只会白费。
“罗清野！你回答我！你是最先出现在她身体里的，你一定全都知道！”
他俯身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破绽，却怎料对方毫不理会，只是一味地沉默。
“你和那个关香月的对话我都听过了，那天你也透露了，你们是说要找到杀害她的凶手对不对？”徐君寒深吸了口气，捏着高秋颜的脸，却是对她以外的人质问。
“是什么样的凶手？他出现在什么时候？我是她哥，我为什么不能帮她！是什么样的大案子，得靠这种能力让你们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