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赵,你不和李阳闹掰了吗,怎么又在一起了?”问话的青年男人,八卦地看着对面的人。
眼前的人满脸惬意,正涂着漆黑的指甲,一头黑棕的长发随意扎起,翘着二郎腿,脸上的妆容浓厚。
“闹掰了就不能复合了?”沙哑的嗓音噪杂难听,但依旧不影响嗑瓜子的男人听下去,“我吧,只要合得来,分分合合挺正常~
“嘛,我就是喜欢他那张脸而已,只要他还需要我,肯定不会分的。”
“呵呵。”男人冷笑一声,调侃这眼前的怪人,“那你这么说,我就没机会了呗。你和我谈几次嘛,反正感觉都一样。”
“不行。”眼前的人白了他一眼,来回摆弄着手上刚才涂好的指甲油,仰起头,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没好气地冷哼,“你也不看看你长得跟个癞蛤蟆一样,姐只看脸,你给钱我也不要。”
“唉呀~赵璟渊~和我谈谈吗~”男人扭扭捏捏地抓着对方的手,却被那人一手拍开。
“别喊那个名字。”赵璟渊瞪着他冷嘲热讽,“我现在叫赵玲~可别拿你的咸猪手来恶心我。大晚上不睡觉,找我来瞎聊天,姐可没心情陪你浪费时间。”
趾高气昂地说完,他背起挎包就往外走去。
扭着腰肢离开了男人的住所,便打了辆车,回前天刚定的旅店。
“大哥,去这家青年旅舍。”他拿出手机指着地址,冷声叮嘱,“到地方喊我,我眯一会儿。”
“……小伙子,你大晚上穿成这样干什么。”司机看见他指甲上的油脂,和难以理解的衣着风格,不禁投来嫌厌的目光,心里有些不乐意送这样奇装异服的乘客。
“啊,我只是和朋友玩游戏输了,被他们打扮成这样的。”赵璟渊恢复了原本的嗓音,笑着讨好,“你开车把我送到就好,我会付钱的。”
似懂非懂的司机,精神错乱地连忙点头:“好好好……我看呐,这群朋友还是别交了,好好地给个大男人打扮成这样。”
赵璟渊没有理会,只是抱着臂膀,将滑落在胳膊上的毛衣外套重新裹在肩膀上,清了清嗓,闭上眼浅眠。
他从东瀛回国,已经有两年时间了。
高中一毕业,就在川崎凛的地盘上给他们打了一年的免费工。
身无分文的他,只能骗取田川早立的信任——哄骗他说回国去找高峻寒,顺便在国内等攒够了足够的钱,再回来还款。
虽然川崎凛和田川早立同意了他的请求,可还是将他重要的“东西”剥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没了雄性激素,他也再也不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嗓音也因此变得愈发奇怪,有时还难听得分不清男女。
他只知道高峻寒家住余杭,所以直接买了从太阪飞往余杭的机票。
结果这一年,都在同一个地方兜兜转转,还为了生计奔波劳碌。
好在老天眷顾,一年前通过朋友得知——高峻寒的妹妹就在旭泉高中读书,这才没白费当初仅够吃五天的存款。
只是当时实在穷困潦倒,没了工作,没有经济来源,他也只能……
想到自己变得肮脏的躯体,又再次回忆起——高峻寒那张淡忘的面庞,赵璟渊冷不伶仃地掀起眼皮,恶狠狠地斜睨了眼司机,正好与他好奇的目光对视。
到了地方,司机像是赶什么脏东西一样,拿了路费,放他下车后,便匆匆驱车离开。
回到暂时的住所,他就卸下身上的裙装,换了套休闲的衣服,还把脸上的妆容卸得干净。
看着镜子前憔悴不少的脸,痘印难消,脖颈上也有再也消退不去的勒痕和疤痕。
不知盯了许久,他独自坐在空荡荡又狭小的卧房里,发了狂似的癫笑。
害怕打搅到别人,他笑得小心翼翼。
可又觉得他没欠谁,笑声愈发轻狂大声。
低声笑久了,脸上的肌肉也麻木了。
可他还是觉得不过瘾。
他又把手边的剪刀抵在脖颈上,幻想着会有人来英雄救美。
看着从脖子上流淌而出的血液,他却又退缩了,害怕了。
丢下手里的剪刀,他止不住地发抖。
哆嗦着给自己擦去血渍,竟在镜子里,看见了高峻寒那咫尺之间的脸。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猛地回过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是他太想念他了吗……
还是他真的疯了。
胡乱把脖子上的血渍擦干净,往背包里拿了创可贴给伤口贴上,他才心有余悸地坐回镜子面前。
夜深已深,他却精神地很。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看着通过朋友加上的联系人,怔怔地盯着那个头像,嘴角微翘,有些发笑。
滑出微聊,再点开相册,他的笑容更盛了。
“高峻寒……学长……为了躲我,所以改了名字吗?”他喃喃自语地说完,抬手轻轻抚摸着半年前拍下的——青年和女孩在水族馆里的照片。
赵璟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记得捧着手机躺在床上,如获珍宝般紧紧捏着。
翌日,赵璟渊躲在新找到的旅店,躺在被窝里,以此来节省体力,为饿了好几天的肚子,省下今天的两餐。
刷着之前与高秋颜的聊天记录,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的回应——
高秋颜的联系方式,还是当初他蹲守在校门口,随便拉了个旭泉高中的男同学,问他要到手的。
李晨旭,他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一年前,身无分文的他在饭馆打工。
挣了第一个月的钱,就用它去挥霍潇洒。
结果在第二个月还没拿到工资的时候,就被饿得两眼发昏,有气无力。
那次之后,他才发觉——只要饿肚子,就不会去想别的事,也能从幻觉中再次与高峻寒……不,现在他叫徐君寒。
就能通过饥饿与幻觉里的徐君寒对视。
他太想见到他了。
他想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丢下他在东瀛不管,还让田川早立欺骗他的钱。
是因为当时他差点误杀了他,所以才躲着他吗?
还是单纯趁他昏迷亲了他一下……
一想到这,赵璟渊躲在被窝里偷笑。
可这笑了没多久,便再次平静了神情,看着高秋颜的头像,陷入沉思。
她换了头像,也改了昵称。
“离群的大雁”。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他妹是自闭症吗。
难不成是他帮她改的?
那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可高秋颜并没有拉黑他的联系方式。
他也没有把自己的照片放在朋友圈里。
一年前,他刚加到她微聊时,他特地跟她说:“我是你哥的朋友,按辈分,那就算是你三表哥,你记得备注一下。”
结果没想到对方打字回答:“不要。”
“干嘛不要?”赵璟渊疑惑。
“秋颜不喜欢三表哥。”
他语噎了会儿,只能哄着对方:“那就备注成‘表哥’,反正我和你正儿八经的表哥没关系,就当是认了个远房亲戚。”
过了一段时间——三天后,对面发来质问:
“秋颜认识你吗?”
赵璟渊本想回复:“……不认识也可以认识一下。”
可对面的追问再次强硬到令他心头一颤:“我是她哥,你是秋颜哪个表哥?”
透过不属于本人的联系方式,他竟然能和分别两年多的人再次联系上。
赵璟渊点开他发来的语音——竟能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他激动到原地起跳,手舞足蹈。
但不敢暴露,他只好打字:“哥你好,我是秋颜的远房亲戚,她妈妈那边的,按辈分我是她三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