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来。”
田岛回身,向长子招手。
斑走到他身边,一起看着身前古朴的石碑。
“看得懂吗?”田岛笑问。
怎么可能看得懂。自从能进入族会后,他就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要把一块石头摆放在族会大厅。
斑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嗯——我派人去搜集了世间很多种文字记录,都没有找到类似的表述。这上面的字不属于现今时代任何一种文字。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宇智波,会保留一块意义不明的破石头?”
“存在必有其道理。或许是我还没想到,但是先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嗯,不错。最近把你拘在族里,就是想用一些琐事练练你的性子。变沉稳了啊,斑。”
田岛老怀安慰。斑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接受父亲的夸奖。
他在思考,思考的事情与自身密切相关,无法讨论。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自身秉持的信念发生动摇,即便是父亲,也会对自己失望吧。
毕竟他不仅仅是父亲,更是一族族长。
斑悲哀地发现,以往不了解的时候,亲人之间的关系略有麻烦,但是更加亲密。如今真切地从父母和族群的角度思考利弊,很多事情已经无法开口。一些话语快要涌出嘴角,咬咬牙齿,又和着血咽回肚子里。
他在这边思绪翻飞,另一边田岛也留意到长子脸上变幻的神情。他微微叹气,静待长子自己回神。
良久,两人各自整理好思绪,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引而不发的念头,颇为同调地扭开头。
“这块石碑……”
“平沙说的黑影……”
两人同时开口,谈起的却是不同的话题。
田岛眉毛一扬。“羽衣的事暂且押后。你不想知道这块石碑的来源吗?上面写的东西可是宇智波最重要的密传。”
斑略微不耐地皱起眉毛,再次打量了一遍石碑。字不认识,但他又不笨。
“材质古老,笔划古朴,流传自六道仙人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宇智波的密传,上面记载的十有八九是写轮眼的瞳术。字数不多,应该只有名称,没有详细说明。如果能推广,历代族长早就在族人间推广了。而现在……父亲,我想自己开发瞳术。这样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
“参考都不参考一下?有前辈们的经验,可以避免很多弯路。”
有笔直的大路可以走,少有人会选择自己开辟一条新路。
斑不清楚父亲是不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但是上次的稻荷城任务,他看到千手柱间第一次使出了木遁,那是千手多少年都没出现过的血继。而在刚才,平沙开发的新忍术更是超越了血继限界,将多种查克拉融为一体。
他们可以,没道理自己不行。
无论是作为忍者,还是同龄人,他都渴望成为最强。
斑坚定地摇头。他要走出自己的道路,谁都不能左右。
“好!如果你轻易想要从石碑上获取捷径,我还真要好好考虑是否告诉你这块石碑的真相。”
田岛抚掌大笑,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眼光。
斑这孩子倔强归倔强,但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平时可能显得不近人情一些,但是在守住底线上十分可靠。
至于这脾气会不会得罪人,不利于他的继任,田岛倒是不那么担心。
一族族长,实力的强弱压倒性高于人情来往。
斑不会,他还有弟弟妹妹们。
这时候就凸显出兄弟姐妹多的好处了。即便以后他和他们母亲都走了,几个孩子也能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如你所想,石碑上刻印的都是写轮眼的高深瞳术。但是,你有一点错了。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宇智波族人在上面留下过印记。”
成功吸引起长子的兴趣,田岛故意停顿了一下,在他脸色彻底变黑之前笑着说道:“这上面是六道仙人留下的瞳术。”
六道仙人?轮回眼?!
斑震惊地抬起头。
“宇智波田岛不要脸!”
羽衣天丰用力拍着桌子,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山羊胡翘得高高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平沙越过邦彦,从他手里抢过信件。
展开一看,饶是她这些年见过的风雨不少了,也不仅被里面毫不客气的要求吓了一跳。上面直接对她去宇智波的嫁妆提出了要求,必须有六道仙人的神器相陪。
和羽衣天丰愤怒的点不同,她更多是惊讶。
“咱家有六道仙人的神器?”
“没有!有也不会给!”
那就是有了。
平沙深吸一口气,用力抓着下巴,把震惊压回心里。
难怪都说羽衣是块香饽饽呢。忍族虎视眈眈,贵族容不下,连黑绝都跑来搞风搞雨,敢情羽衣一族藏着这么好的东西呢!
艹!稻荷大名把雪御嫁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考虑到这一点?不对他就是草包,是黑绝搞得鬼。那就是黑绝想要六道的东西!挖槽!白妈在族里经营多年,该不会是已经被她得手了吧!不是她看不起后爹,在黑白绝联手下,没人能逃过她俩的精神控制吧。不对,鸣人好像能分辨出。他那是有九尾的挂!要是她也有尾兽挂,何愁黑绝在背地使坏!
平沙越想越歪,攥着信纸的手都发抖了。
邦彦以为妹妹因为父亲毫不犹豫地拒绝而生气,连忙拉着她坐下,轻声安慰:“咱们家有很多辉夜国流传下来的物件,哪一个是六道仙人的传承也分不清。等会儿我带你去仓库挑,看到喜欢的都拿去吧。”
平沙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拒绝。
反正换成是她,肯定不会同意。神器啊!用得好,羽衣至少又能续个十来年的命。
“我不同意!”
羽衣天丰替她反对了,口舌飞沫,怒气冲天。
“田岛老儿居心叵测。当初联姻条件谈的好好,现在临到关头居然加码!宇智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我不同意!”
临到关头?
平沙侧过身,支着下巴,歪着脑袋。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日父女,多少有点感情吧。这就迫不及待地要把我卖了?”
没了白绝在中间缓冲,平沙现在直接和羽衣天丰撕破了脸。
无论嫁不嫁人,羽衣一族有求于自己,只能暗中下手。
开垦田地的人是曾经的流民敢死队。她带进来做担保的人,她敢用。其他人用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使唤了。除非羽衣天丰破釜沉舟,杀了这批,再换一批。只要他还指望着山腰的梯田,就不敢当面阴她。
换句话说,羽衣天丰要是这么有魄力,羽衣一族也不至于沦落到靠联姻换取盟友。想到连族长子女都没听说过的六道神器,掩饰地那么严,也不肯拿出来。自己果然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哥哥,你再也吃不到我给你种的粮食了。”
平沙抱抱可怜无辜的自己,靠在她哥肩膀上假哭几声。邦彦立刻就坐立不安了。
“父亲……”
他无助地望过去,羽衣天丰的脸色相当难看。
他忿忿地一屁股坐下,两手用力撑在膝盖上。
“这个要求不能答应。那是镇压我们族群的神器。送出去,我们就真的完了。”
邦彦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妹妹举手打断。
“赞同。一国还有玉……印章镇压气运呢。就像在家里发现蟑螂一样,有一只出现了,暗地里肯定已经有了一大窝。宇智波知道,不排除有更多人知道。当所有人都觉得羽衣有神器,我们最好是真的有。”
没想到这次平沙居然站在自己这边,羽衣天丰很有些吃惊。但他摸爬滚打多年,在诡异的夫人手下都把东西藏得好好的,自然不会因为随便几句话就感激涕零把秘密全盘托出。
毕竟是要外嫁的非亲女,只要她不捣乱,羽衣捏着鼻子忍着送她出嫁也可以。
“为什么?如果其他人真的都知道了,我们根本护不住这么贵重的东西。羽衣就像抱着宝玉在路上行走的幼童,会引起众怒的。父亲,请不要把一族人的生命架在火上烤。如果宇智波想要,那就送给妹妹当嫁妆吧。”
“荒唐!这可是羽衣压箱底的东西!我还等你继任族长交给你。你,你……”
他气得手指发抖。
面对父亲的指责,邦彦毫不示弱地据理力争。一个死守羽衣古老荣耀不松口,一个占据为了整个族群利益的道德高地,吵得昏天黑地,一直吵到了傍晚。
最后,邦彦讲再多道理都无法说服固执的父亲,一气之下,摔门就离开了家中。
羽衣天丰眼眶发红,浑浊的眼白里爆出条条血丝,口中不断念叨着逆子,扶着屏风半天坐不下去。
“啧,别一下子气死了吧。我去看看大哥。”
手中被塞了一杯冷茶,他下意识喝了一口。又苦又涩的味道一下子惊醒了混沌的思绪,羽衣天丰一把抓住小女儿的衣袖。
“不许去!”
平沙古怪地瞟了眼被扯紧的袖口。说实话,这东西谁拿谁烫手。她也不想要啊。
不过现在族里还是老头子说了算,邦彦闹不出大波浪,且听他有什么要说。
平沙盘腿坐下,一壶茶一杯子,自斟自饮快乐得很。
过了许久,茶壶被人抢走,抬头一看,羽衣天丰吹胡子瞪眼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