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问问?”
“我问你就说?”
“那必然不可能!你又不是羽衣的血脉。”
“那不得了。”平沙毫不客气地抢过茶壶,对着嘴喝了一大口。“拿我做桥?就不给你这机会。”
“你,你……你这样,怎么让我相信你!”
羽衣天丰气得手发抖,狠狠地把宇智波田岛的信摔在桌上。
“别。我也不要那些玩意儿。受之不起。留给你玩儿吧。神器嘛,亮出去说不定能把敌忍吓死。”
“要是有人能用,老夫何至沦落于此?”
“你不用,还有别人可以啊。都是羽衣,用神器拉拢一下,大家伙儿不是更听你的话嘛。成天藏东藏西鬼鬼祟祟的,谁服气呀,太low了。”
“老夫做得不好,你就做得很好吗?!苦苦经营几十年,全被你母女俩毁了!”
这话说的,平沙瞬间不高兴了,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管我们什么事。原配你休的,续弦你娶的,大着肚子你也要,不就是冲着有利可图吗。怎么,人死了就开始甩锅了。做男人不要这么没担当。还怪到我身上……那些事,都是我还没投胎前就按着你做的?神经病。本以为有什么好想法,没想到还是抱怨。浪费我时间。”
平沙拿话激人,甩手就走。她拖慢步伐,行至大门口。快要出门了,怎么还没反转?不会真的这么没用吧。
“慢着!”
“好嘞!”
她立马停下脚步,笑嘻嘻地靠着门边。
“喊我啥事呀。”
来了来了!就说骂,心黑脸厚的家伙,怎么可能被激两句就翻脸不认人。
羽衣天丰面色变幻,最终破牙一咬,狠声要求:“你在半山腰挖的那么多臭气池到底是做什么的!”
沼气池?堆肥加毒气攻击。当然还能点燃,不过还没研究出来。
“种点口粮呗。家里的钱,可不多了呀。”就不告诉你。
“哼。你跟你妈一个德行,没有利益的事绝对不会做。”
平沙双手抱臂,挑着眉头不置可否。
“是啊是啊。”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羽衣天丰只觉得头疼。想着族里确实没人用了,他思来想去,最终悲哀地发现,唯一有可能站在他这边的,居然只剩下这么个东西。
“我不信。我好不容易收进来的平民,就等着驯化留下能用的加入羽衣。没想到被你提前一步挖走。现在可好,他们以你马首是瞻,羽衣里谁去都是阳奉阴违。你母亲挖了我前十年培养的族中精英,你又挖我这十年苦心寻找的后备血脉。说是没阴谋,鬼才信!这样,你把那些人还给我,我就让渡你一件神器的使用权。”
“不干。”
“为什么?!”
羽衣天丰不理解。忍界趋之若鹜的六道神器,送到嘴边都不动心,这人怎么想的。
一个是所有权,一个是使用权,这不就买房和租房吗?当她傻呀。
平沙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脚尖不耐烦地抖动。
“神器所有权,我带你去看看半山腰的东西。”
开口比田岛老儿还狠!看一眼就要一件神器。可恶!
“不干。”
羽衣天丰气得灵魂升天,不欲再谈。
“沼气池可以点火。所有神器任我用。”
他猛地瞪大眼。“真的?”
平沙若无其事地把挡住眼睛的碎发吹飞,笑道:“不懂的人瞎弄的话,可能会把山头炸飞哦。”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扯皮了好一会儿。羽衣天丰才勉强答应让出两件神器。
能用,能带走,但是还有其他条件。
平沙领着羽衣天丰在半山腰的田地转了一圈,让花猪丸领头的新羽衣忍者们跟他见了个礼。这群新加入的平民忍者好奇地多打量了族长两眼,就说说笑笑地背着锄头水桶去劳作了。
因着阿兰出身于他们之中,很多人对羽衣族长并不陌生。他经常出没于,我邻居家的亲戚,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大姑姐家的远房亲戚嫁的人之类的话语之中。通常被用来给自家贴金,加底气,免得被人高低眼。如今真见到本人,反而没那么热衷。大家现在过得不错,凭借自己的双手,不被风吹雨打,能填饱肚子,足够了。花猪丸天天抓着他们耳朵灌输这一切都来自小小姐的恩典,绝对不能忘记。大家早就知道族里愿意罩着他们的人是谁。如今见到名义上最厉害的族长,待人客客气气,留个好印象就行。人都是小小姐领来的呢。说不定,人家父女俩关系终于缓和起来,下面的人还是不要轻易站队的好。
在乱世流离许久,活到现在的无不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即便是只会种地的农民也有着最朴素的是非观。他们的人数最多,像野草一样生生不息。
羽衣天丰在忍界摸爬滚,至今也融入不了主流忍者之中。他一直发自内心的觉得贵族们有眼无珠,忍者不过蠢人不足以为谋。
“难道他们就看不到自己的族人越打越少?往昔我羽衣一族独大,如今也落得被人欺上门来。现在千手宇智波双雄并立,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长盛久昌。古来今往,多少忍族消失在时间中,如今连家纹都没人认得出。保存族人,延续族群,这有现成的人可用,干嘛还要亲自去打?”
他的感慨是如此真情实意,以至于平沙都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老家伙也不是纯粹眼高手低,只是屁股一直都坐在封建领主那边。忍者与他而言,和平民一样,都是消耗品。他不愿意当这个消耗品,才一直梗着脖子啥都反对。
“为了打压异己呗。少个竞争对手,族群存活的可能性就越大。忍者不是贵族。端着架子,死要面子,只会死得更快。生死之间,绝争一线。你想当渔翁,还得看鹬蚌会不会拼个两败俱伤。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符合忍者的风格。”
平沙反手把着腰间的刀柄,神色中多有暴躁之意。
她已经烦了很久。羽衣的情况不上不下,打又打不过,苟也苟不住。想要破局,难以下手。以前有白绝在,她年岁不够,忍。现在白绝已死,没人管得住她,那就不用忍了。
“要么堵上全族命运,和这忍界英豪争上一争。死活不论,好歹拼过一次。要么壮士断腕,退一步海阔天空。割让利益,主动依附,换取一时半刻休养之息。”
“羽衣已经没有足够的青壮,你这是让大家去送死。本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也是打着拿整个羽衣当陪嫁的主意。算我看错人!”
羽衣天丰愤然挥手就走。
平沙一个瞬身拦在他路上,张开双手,笑道:“两个都不愿意的话,那要不要考虑下第三种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
平沙故意拖延了一下,看到羽衣天丰迫不及待的样子,方才老神在在地再度抛出自己的独立一城之说。
“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为何不反向搏上一把?现在稻荷城已然被付之一炬,城镇衰败,流民四散。北面是山,过山是海,海的另一边有岩忍虎视眈眈。对于贵族们而言,不过烫手山芋。而忍者虽有武力,却没有正统之名,他们想有所行动,也没人会服气。但是我们就不同了。就算有朝一日被揪出来,那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平沙巧舌如簧,循循善诱,将偷偷占据稻荷城的利益分剥清晰,利用人心的贪欲鼓动起他心底的野望。她所描绘的美景与羽衣天丰从小抱持的血脉贵胄之论简直严丝合缝。
是啊!羽衣本就是辉夜国之后,理所当然的天下之主。要一个城镇有什么不行。而且平沙从血脉上论,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比任何人都和羽衣一族更加亲密,简直是同一立场。
想通了这一点,羽衣天丰眼神变得更加和善,甚至开始嘘寒问暖,需不需要帮忙。
瞌睡送枕头,正是时候。
平沙眼冒精光,拉着羽衣天丰就在沼气池边敲定了第一波派去稻荷城的人选。
“不行!全是平民,怎么控制得住那群流民。城里没粮食了,别对他们的人性有多高期待。必须要镇压!”
“那怎么能行!把粮食都运过去,我们冬天吃什么?!”
“流民最是可恶!他们又狡猾又狠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比你有经验,还是听为父的。”
但凡平沙提出的建议全被羽衣天丰否定了个彻底。最后把她惹怒了,差点掀桌不干了。
羽衣天丰委屈地退了一步,嘴上兀自嘀嘀咕咕的。
“看你小,让着你罢了。”
平沙不和他计较,大手一挥,定下了忍者平民二八开的比例。八成是她拉扯进来的前敢死队队员,两成名额让他安心。有小紫带着尾兽在那边坐镇,忍者里再安插几个白绝以前的眼线,闹不出大乱子。
平沙心里琢磨着人选,随羽衣天丰去了族中墓地。她在外面等着,没想到神器居然藏在这种地方。
羽衣诚一郎和羽衣莲之间,不好决定。一个似乎对白绝有不轨之心,一个以前是羽衣天丰的人。啧,麻烦死了。不是自己培养的,用起来真不放心。
可机会不等人,不快点派人去帮忙,说不好就会被别人占了。
从墓地深处走出来的羽衣天丰脸色很不好看,好像被人挖了祖坟一样。
“怎么了?神器坏了?”
斑斑的团扇在第四次忍界大战都还能用,六道仙人的神器总不能放过期了吧。
比坏了更糟糕。
羽衣天丰沉重地透露:“少了一件。”
“哈?”
平沙震惊。
“有其他人知道你藏在这里?”
羽衣天丰缓慢摇头,眼神乱转,显然在想是谁。
平沙极目远眺。“换个地方。这么容易就被翻出来,算啥秘密。”
连白绝都没挖出来的秘密,一下子就没了一件,羽衣天丰想破脑子,也没想出自己在哪儿露了马脚。
他迟疑着将说好的两件神器放进袋子里交给平沙,让她发毒誓必须守护羽衣一族,才能使用。
平沙面不改色地指着天地,赌咒若羽衣一族覆灭,她上下三代人就跟着一起完蛋。
长辈就算了,敢拿她和宇智波的后代赌誓,羽衣天丰算是信了。
平沙洒然一笑。这有什么不敢的。不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