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临风有些快睡过去了,“你碰我的手,不是要安慰我吗?”
她握得很松,手指几乎只是搭在明熹的手背上,明熹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把手抽回去。
几次呼吸后,明熹回握了回去,手心里像是攥住了一团冰。
“这次醒了挺久了,还说这么多话。别想费神的事了,”见临风快要睡着,明熹放轻了声音,“睡吧。明天……明天有牛肉吃。”
“……”
临风听到“牛肉”两个字,一只眼睛艰难的眯开了一条缝,没撑多久,又黏了回去。
……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日。
某一天,明熹人还在方能的院子里议事,就隔着几里的距离、翻过一座山头,察觉到了自家小屋里的动静。
那动静非同寻常,已经远超前一个月临风偶尔在床上翻滚的程度。
明熹意识到——
临风大概是醒了,并难得地起身,在屋内活动。
好不容易等到议事结束,明熹就差撒腿就跑,一路快走着出了方能的院子。
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直接小跑了起来。
要不是巫门后山有条约定俗成的“不滥用法术”的约定,她肯定就直接用法术瞬移回去了。
方能的院子和明熹的院子在后山的对角,明熹回去,势必路过后山入口,结果她在入口边上,迎面碰见了峨眉那三个孩子。
云峰屁股稳稳当当地坐在石头墩子上,张嘴就开始胡言乱语:
“呀,大白天的,师姨怎么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藏了宝贝,急着回去守着呢。”
明熹:“……”
怎么说呢。
云峰虽然对临风的事情毫不知情,但这句话竟然给她误打误撞说对了。
泰合就差没去捂嘴:“嘘!你不要乱讲,师姨最近忙得很,肯定是急着有正事……”
云峰把她扒拉开:“峨眉,我说的对不对?嗯?你怎么一副吃了蚊蝇的表情。”
唯一知道真相的峨眉:“……”
天知道她已经憋了多久!
要不是被勒令对临风之事封口,她恨不得拉着云峰说个三天三夜!
这群傻孩子还不知道她们马上就能得知真相了,明熹此时无心搭理她们,随意问候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她窜回了小屋,一推门,就在看到临风窝在正对着的那扇窗前,背对着门,不知道在静悄悄地捣腾什么。
明熹见到人好好地坐在哪儿,松了口气,反手把漏风的门关上:
“怎么起来了?”
临风身上就穿了两层单衣,领口松松的,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脖颈。
窗外阳光照进来,映得她锁骨处的肌肤显得有些透亮,再往下的地方却若隐若现地藏在衣领的阴影中,一明一暗的光影随着她的动作,时而交织,时而又分开,别有一番午后的静谧。
明熹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用笔沾着浆糊,刷一朵淡黄蔷薇的花梗。
“你不在的时候,有人送了东西来,”她抽空抬了下头,“在门口。”
明熹的脚步声慢慢近了,随即,临风肩上一重——
一件厚实的外裳搭在了她的身上。
搭的时候,明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但又飞快地缩走了,速度之快,活像是被烧红的炉子烫了手。
“那是饭。”明熹说,“怎么没吃?我估摸着午时赶不回来,就专程传信让人帮忙送的,现在都未时了。”
“那也没什么,”临风专心手里的事,说话头也不抬,“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片刻后,临风身侧的光线一暗——
明熹弯腰站在了她的身边。
“你在这儿静悄悄地做什么……”明熹声音一顿,然后音调骤然拔高,“你拿我的毛笔刷胶?!这可是我最好用的一支笔啊!”
“不好用,”临风拿笔在窗框上戳了戳,“毛太软了,一不小心就会刷歪。”
明熹半晌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晕过去了。
几步之外,一个抽屉被拉开,发出了木头剐蹭的声音。
随后一阵窸窸窣窣,一只棕毛笔被递到了临风手边。
明熹:“……这支,硬,好刷。”
“哦。”临风接过,顺势把手里“不好用”的笔塞到明熹手里,不忘吩咐道,“这支也别扔了,帮我留着,有时候刷胶也需要用软笔的。”
明熹又半晌没吱声,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被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