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念致试探问道:“任故文,你在医院吗?”
“对,”任故文有些慌乱,打开摄像头,边往诊室走,边用正常的语气说,“念致,我陪奶奶来看病,医生叫号了,我先进去,你赶快去吃饭,我挂电话了。”
单念致看他扶着一位老人,打消了心底的疑虑,怕影响他们看病,赶快说,“好,我挂了。”
屏幕黑掉。
“怎么说是陪我来看病?”奶奶疑惑的问道。
任故文笑,道:“奶奶,这个小孩喜欢我,要是知道我有心脏病,得一直哭一直哭,瞒着他好了。”
奶奶以为喜欢就是普通的喜欢,感慨自家孙子人缘好。
但对他的做法不认同,道:“纸包不住火啊,文文,你们既然是朋友,就不能瞒着,刚才我听电话里说,他不是也过得不好?他愿意把这些告诉你,说明他很信任你,文文你也应该坦诚相待,就像对你宿舍里的朋友那样。”
“他不一样,”任故文的想法很偏执,认定的事情难以改变,喃喃道,“告诉他他会哭的,不能让他知道。”
看他这副模样,奶奶眼眶湿润,唉声叹了口气。他们这些家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任故文出生后,检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家里人整日落泪,提心吊胆的抚养着这个脆弱的孩子长到二十二岁。每一日,都弥足珍贵。
也许隐瞒,真的是在为对方好。
问诊室外,任故文抱住了奶奶,哑声说,“我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我早就接受了,您别担心。”
任故文早就接受了自己随时会死亡这件可怕的事情。
奶奶红着眼回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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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念致在房间洗漱完毕后下楼。
点了餐,厨师做饭,单念致坐在沙发上等着,问佣人,“怎么今天没人来送饭?”
“单总怕你一直待在房间里憋坏了,让我们不要往楼上送饭了。”
佣人委婉的转告了老板的话,实际上单唯说的没那么客气。
单唯当时还在为饭局上的事情生气,说,“我看他就是在屋里憋疯了,睡傻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以后不要给你们少爷送饭了,也别去叫他,让他饿着,饿急了自己就知道下来吃饭了。”
单念致摸着手腕,内心嗤笑一声,心道单唯果然是个克星,没干过一件对事。
吃过早饭,单念致回房学习。
春节放假前,家教老师们给他留了不少作业,马上到了开学的时间,单念致平日里懒散,现在要抓紧时间补。
日历表摆在桌子上,一整年都在同一张纸上,二月二十五那天画了圆圈标记,是T大开学的日子。
因为家里老人生病了,所以才不回来吗?
单念致有些遗憾,但他不能任性,只能妥协。
他和任故文都没有面对面给对方过过生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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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单念致在房间跑步的时候,接到了向琳的电话。
“念致哥,我这边需要你帮一点小忙。”向琳请求道。
向琳瞒着家里人办了签证,买了机票。
她打算先寄一些东西到国外的朋友家,那里是个寒冷的小国家,很多东西不方便购买。
向家对她并没有管制软禁,但如果忽然带着箱子出去,也会起疑。
向琳道:“今天家里只有我和向池,念致哥,你看能不能来一趟,帮我把东西运出去。”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向琳不敢麻烦别的朋友,只能求助单念致。
这段时间单念致表现好,沈墨雪允许他出门,但他没有驾照,每次都是坐家里的车外出,相当于被半监视的状态。
单念致想了想,道,“你先把东西收拾好,我在网上约车,很快就到。”
看她有些紧张,单念致安慰道,“别担心,不会被发现的,我有经验。”
向琳感激的说谢谢,挂断电话后,小心翼翼地下楼,观察家里每一个佣人的去向。
院子里玩滑板的向池看到她,高兴的大喊,“姐姐,看我新学的Hippy jump,是不是特别帅!”
向琳看向乐呵呵玩耍的弟弟,心情有些复杂,父亲所有的筹谋都是为向池开路,包括牺牲向琳。尽管这个五岁的小孩子一无所知,但,向琳做不到不知者无罪。
在这个家里,她没有过一瞬的快乐。
和堂哥堂妹有争执时,叔父叔母会偏向他们的孩子,而自己的父母永远站在中立的位置,做个哑巴。向琳这样度过了十三年,是向池的出生,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父母。
她的父母会偏心,那颗心偏给他们自己,偏给向池,偏给金钱利益,偏给外人。每偏一次,就离向琳远一分,现在大概有银河那么远了。
向琳不喜欢这个弟弟。
有的时候,无意间对向池说一句关心的话,向琳都要自我反省很久,因为那相当于她背叛了过去的自己。
而背叛一旦过量,她就会妥协。
妥协会让一个人变得愚钝,会把一个人推下万劫地狱。
她必须在自己清醒的时候离开。
向池抱着滑板跑过来,仰头看着姐姐,笑道:“今天教练还夸我了,说我有天赋。”
教练看谁都有天赋。
向琳笑着说真棒,摸他的脑袋,道:“你不是想在楼里玩捉迷藏吗?今天家里没大人,管家叔叔喜欢你,你去求他,他肯定会让大家都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