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爬本来就会吹哨子，他双手拿着泥咕咕，吸了一大口气缓缓从哨洞吹出，这一声更为清亮悠长。

阿丹觉着他吹的更好听，便求着他多吹了几声，后面还要他传授经验，两小只吹着吹着就过了一下午。

黄屠夫搭了一截牛车，在中途和郝平安分别后去了唐家村的一户人家里杀猪。

唐家村非常大，一个村比得上三四个寻常村子，又是唐乡的中心，家家户户要比其他村子富裕些，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三四头猪。

黄屠夫堪堪在天黑前将这户人家的几头猪杀完，晚上在主人家吃了杀猪饭，趁夜去屋子多的另一家留宿一晚，明早还要给另外两户人家杀猪，顺便将借给朋友的牛车拿回来拖买的猪。

晚上黄娘子热了鸡肉蒸了米饭，阿丹和爬爬下午吃了许多糕点，晚上只吃了几坨肉。

黄娘子吃着饭菜，见两小只放了碗，拿起泥咕咕互相比试，看谁吹的声音更大更久，她被此起彼伏的口哨声闹到了，赶紧吃完收拾桌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晚上洗漱后，黄娘子收拾好西厢房，将洗干净的两小只挨个放到床上。西厢房的床铺比她自己家的要宽许多，睡他们三人绰绰有余。

阿丹脚一沾床铺，就钻进被子里裹着被褥滚到最里面，手里还拿着那只泥咕咕。

爬爬跟着滚到里面去，小手拉了一节被褥盖着，不过他潜意识里想要睡在最外面。

黄娘子灌了两个汤婆子放进被褥里，见一床被子可能不够他们三人盖，又从衣柜里面抱了一床出来。

最后阿丹一人占了一床被子和汤婆子，黄娘子睡中间，和爬爬占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汤婆子。

“爬爬，要不要和阿丹一起睡里面？”黄娘子担心爬爬睡外面跌下床铺。

爬爬侧过身面对黄娘子摇了摇头道：“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干娘和阿丹，要睡外面！”

黄娘子惊奇地看着他：“你这一岁不到就能说这么长的话啦？”

爬爬骄傲地点点头：“嗯嗯！”

黄娘子高兴道：“真聪明！”

窝在被子里的阿丹将泥咕咕拿出来，放到嘴边使劲吹了三声：真聪明！

黄娘子快被她烦死了，给爬爬掖好被子，转头看着阿丹吓唬道：“晚上吹口哨招小偷，不想被小偷偷走，就赶紧睡觉！”

“娘亲，小偷会偷我的泥咕咕吗？”

“岂止是泥咕咕，连小孩儿都偷！”

阿丹还是挺怕小偷的，闻言赶紧将泥咕咕藏在枕头下，然后双手规规矩矩地伸进被子里摆在身侧，过了一会儿就歪头睡着了。

黄娘子给她掖了掖被子，见旁边的爬爬也闭眼睡了，动作小心地将烛火熄灭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黄屠夫便随主人一起将要杀的猪赶出来杀了，简单吃了饭拿了主人答谢的猪肉，去另一家干了活，干完又去朋友家拿到牛车后，杀了订好的猪，装着几扇猪肉赶着牛车回唐乡街。

他们起的早，忙活到现在天也没有完全亮开，黄屠夫一边赶车，一边吃着朋友家拿的咸菜馒头，路上依稀有几个背着背篓或是挑着货担的行人匆忙赶路。

最近忙完杀猪，得给家里小孩儿买棉衣了，他和闺女都有棉衣穿，阿丹也可以穿闺女小时候的棉衣，只有爬爬没有棉衣，必须得备一套，另外再给每人买一双厚实的棉鞋。

黄屠夫一边想着，不久天就亮了，他东西也吃完了，无聊地打量着路边两旁的行人风景，见前面不远处一个佝偻的妇人牵着一个小孩儿艰难地行走着。

天气冷了，路边常常能见着这样的人，他本也没多在意，结果不一会儿那妇人晕倒在地，滚到了路中间，旁边的小孩大声哭着摇那妇人，那妇人晕死过去没有一点反应。

黄屠夫一向不关心身外之事，冬天常有过不下去的人跑来唐乡乞讨，他见着多了，也不可能每一个都去救，但是挡了路他就得下去看看了。

黄屠夫前后左右瞧瞧，这一截道上除了他们，另外还有一个货郎，牛车上的猪肉都盖好了的，黄屠夫自己长得凶神恶煞的，腰间还别了几把杀猪刀，倒也不怕别人抢。

他停了牛车，将那哭泣的小娃提溜到一边，蹲下将那妇人翻过来，本想将她拖到路边，没想到竟是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