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宁意外地挑了下眉。
突然,左肩上落下力道,一道清冷如泠泠泉水般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这里,回头。”
程景宁闻言转身,就这么短短几秒钟,好奇心暴涨到新高度。
不过,大眼瞪小眼,两两相顾无言。
斯米马赛,刻板印象是罪过,她一定深刻反思。
小野猫的确是个女孩子,但是和想象中大相径庭,留着羊毛卷短发,眉眼清秀,身材单薄,肌肤清透如青色骨瓷,有种很久没晒过太阳的苍白与破碎感。
卧槽,这,天生二次元圣体!
程景宁微怔,稍稍弯下腰,眼神试探性地碰了下对方的眸子,“猫猫?”
女孩子抿抿唇,眉心轻蹙,稍纵即逝,低头拉过行李箱的拉杆,转身就走,逃走似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秦鹤眠。”
就上手了?这么直接?
程景宁低头扫她一眼,心里疑惑愈发重,笑说:“花暖青牛卧,松高白鹤眠。我猜的对吧?”
这句诗出自李白的《寻雍尊师隐居》,不在中学课文的范畴,仅凭猜测可不行。
秦鹤眠放慢脚步,表情自然许多,“嗯。”
从她微表情判断,应该是满意的,程景宁松了口气,虽然这紧张没由来的。
“我来吧。”程景宁伸手去够箱子,笑话,她可是坐拥两万僵尸粉的大博主,善解人意是她的代名词,和蔼可亲是她的保护色。
那么高的楼梯,她怎么可能让粉丝宝宝干体力活啊。
谁知,秦鹤眠警惕地躲开,一本正经地拒绝了,“不用。”
诡异感更强烈了,程景宁总觉得她像是在完成任务似的。
于是,两人站在楼梯口磨磨唧唧,就谁该拉行李箱这件事展开了“唇枪舌战”,最后矛盾以秦鹤眠的一句——“真的要罚款了。”结束。
“哦哦哦,那快走。”程景宁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到了路边,有人在指挥交通,程景宁单手扛着行李箱,暴躁地挠挠头发,哀嚎声被汽笛声冲散了,“天呐,这是机动车专用通道,你骑个破电瓶车就不要往这里面挤了!”
听听后面的司机骂得多脏,扰乱交通秩序,不罚你罚谁啊。
“哦,这样啊。”秦鹤眠一幅受教了的表情。
程景宁无语凝噎,边低头哈腰地道歉,边拽着秦鹤眠拔腿就跑,神情也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问:“说,究竟是谁派你来谋害朕?!”
“给你。”秦鹤眠置若罔闻,从电瓶车后箱里拿出盒用塑料袋包装严密的草莓,抬头说:“洗过了。”
语气真挚,眼眸清亮,她是真心实意的。
啊啊啊,程景宁要抓狂了。
她轻轻哼一声,蹲在路边的绿化带边上,郑重地打开了盒子,捻了颗又红又大地扔进嘴里,唇齿触碰的那刻,清新甜润的果汁瞬间爆开,充盈的汁水沾湿喉咙,回味无穷。
绝了,谁懂,国外的草莓是脆的。
程景宁微眯着眼,猪哼哼似的,“谢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气急败坏。
享用完草莓,肚子也不饿了,程景宁拍拍掌心,清了清嗓子,“自己能骑车回去吗?”
“能。”秦鹤眠点点头。
“行,那你走吧。”程景宁笑了笑。
“我送你。”秦鹤眠先是沉默,然后直愣愣地看向她。
程景宁瞬间如芒刺背,哈哈干笑两声,“不用了吧,我打车回去就行。”说罢生怕她又语出惊人,“再说了,多载个人,电瓶车的电够吗?”
程景宁还把打车界面给她看,已经有司机接单了,离这里两百米,很快就能过来。
“嗯,好。”秦鹤眠认真思量过,才点点头,骑着车离开了。
她刚走,程景宁就取消了订单,跑去公交车站等车。
南城机场是老机场,修建在二环边上,要去市区也不远,秦鹤眠赶在午饭前回了南山堂。
大门敞开着,锅炉上煨着中药,烟雾缭绕的很漂亮。
秦鹤眠把车停在门口,锁好,进来,站定,淡淡说:“我回来了。”
秦昭言穿着长白卦在浇花,黑瀑般的长发被一根碧绿发带绑着,风响沸腾着草药气息,拂起垂下几绺的尾端,连时光也偏安一隅。
她杏眼微抬,“吃完饭记得背书。”
“知道了。”秦鹤眠应声道。
不过,她收回掀开帘布的手,折返回来,“我没有买草莓花束,花店要价太高,我数了数量,去超市称了一斤,这样做有问题吗?”
至于为什么是草莓花束,单纯是因为秦鹤眠自己很喜欢。
壶嘴利落地仰起,水流戛然而止,秦昭言转过身来,素颜清丽,“没问题,她会开心的。”
“嗯。”秦鹤眠眨眨眼睛,笑意从眼角开始蔓延。
老师说得对,程景宁真的是个很好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