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的啊!”
江知初眉头轻挑,走到简子虚面前,直视她的脸,神色认真道:“简姐姐,你可是简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以后要指点江山的!”
视线过于灼热,简子虚低头避开紧锁自己的凤眼,没有催促,也没有嘲讽,只有如玉般温润的真诚,仿佛在对方心中,她本应如此。
她双手搭在两边椅上,唇角勉强牵动弧度,眼底一谭沉水中似有波动,却仍是抿唇沉默不语。
江知初眨眨眼,眸色深幽,弯腰捋过裙摆,合腿蹲下身,仰头望着简子虚。
助力简小兔养成高配得感第一步,认知重塑。
她深呼一口气,唇角漾起异常柔和的笑,瞳含秋水清澈见底,极尽耐心地温声道:
“简姐姐,你知道吗?起初...我有些怕你。”
简子虚手指捏紧交椅,抬眸看向身前笑容明艳的女人,蹙眉道:“...怕?”
“对啊。”江知初胳膊支在腿上撑起下巴,语气轻快:“简姐姐应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种气势。”
话越听越模糊,简子虚移开眼,目光盯住后方,眸中轻颤,“什么?”
江知初撑在简子虚手边椅座上,低头轻笑一声,抬头时眼中明亮,“你天生适合让别人臣服,就像现在这副姿态——”
“你应在上,别人在下。”
咯噔——
视线中闯入一只白皙的手,简子虚心中狂跳,忽地抽回手,转头紧盯江知初这双笑得魅惑的凤眼,眸中骤缩。
这话说得无凭无据,完全不能让人信服。
简子虚眸中煽起的微光瞬间黯淡,从江知初胳膊拦住的相反地方起身,走向窗边,“你又在说玩笑话了...”
不信?
简大小姐,在书中,您可是时刻被男主囚在别墅、都有能力与之抗衡的人,怎么能这么...
谦虚呢?
江知初眼角轻挑,站起身,抚平裙上折皱。
缓步随简子虚走向窗边,坦言道:“沉稳冷静,不骄不躁,坚韧敏锐,虽然我刚和简姐姐认识,但我直觉你是这样的人。”
就是差些火候,待她江知初时不时添几根木柴,浇几桶油,这夺回财产的任务成功之日,岂不指日可待?
几句狂夸下来,简子虚依然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姿态,环臂望着窗外。
算了...江知初心中暗自叹息,急不得一时,得慢慢来。
“简姐姐,不是要帮你挑衣服?走嘛——”
简子虚正心绪恍惚,听见这声音疑惑回头,就觉手臂上隔着衣服递来一股巧力,紧接着她就被拖走。
江知初走在前面,脚步轻盈,身后人看不清她满面的笑容,眼底分明是得逞后的丝缕亮光。
圣人让她不要羞于向晚辈学,诚不欺她,琪琪二话不说就拽她跑的法子,也是被她用到简子虚身上了~
......
二楼一角,意式轻奢风格的衣帽间。
几十平方米中划出多个功能区域,天花板嵌入光线温和的筒灯射灯。
透过水晶柜门一眼望去,各式名牌定制礼服、鞋包、饰品等整齐排列,可谓华靡至极。
江知初靠在皮革沙发上,胳膊随意搭着扶手,用长指轻刮脸边轮廓,光线洒在身上显得慵懒至极,偏偏漂亮眼眸中又闪烁小狐狸般的灵动。
如魏漾所说,她眼光确实不错,很快就挑出几身让简子虚试穿,如今人正在换衣。
简子虚长得如素女天仙一般,披件麻衣瞧上去都神清玉秀,自然穿什么都养眼,但她十分清楚简子虚今晚出席晚会所需要做的——锋芒毕露。
不是作为魏漾的陪衬,而是冠以简氏继承人的身份。
今晚,简子虚该是...清雅绝尘。
一切都进行顺利得当,除了——
江知初身子坐端正些许,回头朝房间深处的试衣间望一下,又低头瞧向腕表,时间分分秒秒流去,人却还没出来。
她眉端轻挑,心中耐性十足,却有些好奇简子虚为什么不出来。
不满意这身裙子?
或者...不会穿?
她起身朝试衣间走去,声音稍微放大,“简姐姐——”
“需要我帮忙吗?”
试衣间内,有裙身摩擦的沙沙响动,很久才传来一声低低的“没事”。
这人嗓音依然寡淡,却隐约藏着几丝憋闷。
怎么了?
江知初眼中浮现疑惑,却并未冒然推门,只是默然回到沙发入座,为人留出时间。
又过去十几分钟,简子虚依然没有出来的迹象。
江知初眉头微蹙,再次走近试衣间。
“简姐姐?”她轻敲试衣间的门,“是不是衣服穿得有些麻烦,我帮你?”
任务者宝典其中之一——适时灵活支援被功略者,所以当此之时、以及方才,江知初单只认为她这个询问体贴入微。
门内人应是确实遇到困难,终于传来低沉的妥协声:“嗯。”
江知初心中赞同,这才对嘛,为难自己做什么,答应后既方便她简大小姐,又为她江知初积累了好感,何乐而不为?
“那我现在进来了?”
“嗯。”
江知初点点头,就在“坚定不移”地要推门而入时,手忽地顿住,握住门把手,没了下一步动作。
澄澈眼眸中一滞,浮现出异样的神采。
简子虚...不会衣衫不整吧?
她虽然最是讨厌那张脸,但妥妥弯成一圈蚊香,无论如何,她看到...都不太礼貌吧?
可话都说出去,又不能收回。
脑海中仔仔细细思忖半晌,粲然眼眸中蓦然变亮,得出应对之策——眼不见,心不乱。
江知初小心推开门,低垂头,半阖眼,连呼吸都轻了三分,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心中无奈,这种感觉好像再次穿回前面那本皇权社会,拜见皇帝不能随意抬头或乱动。
而简大小姐现在对她来说,就相当于那个权威性人物——天子。
真是潦草了,叫简子虚换身裙子也可以,又不是非要穿这一身...
试衣间内空间足够宽敞,但就算再宽敞,迈上几步也就到底。
视线余光瞥见黑红渐变色点缀、焰火一般的裙尾时,立刻停住步伐,暂时保持恭而有礼。
她盯着垂在身侧的手,声音细若蚊呐:“简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简子虚手从身侧合拢裙子,瞧见眼前人竟鲜少地有些忸怩,深彻眸中情绪含糊不明。
“拉链卡住了。”
江知初唇角僵硬地牵起一抹笑意,泛白的手藏在口袋中一刻不停地捻动。
“噢,我帮你弄...”
简子虚眼眸中清渺淡远,“谢谢。”
“不用谢啦...”
江知初抿唇,眸中光彩流转,仍不抬头,“简姐姐,我们都是女人,你别不好意思。”
这话虽是朝简子虚说,却更像是在心理暗示自己。
没错,左右不过是个碳基生物,有什么犯难的?
简子虚眼角挑起,显得神安气定,“我没有不好意思。”
“我也没有不好意思啊。”江知初瘪瘪嘴,小声嘟囔一句。
简子虚似没听清,“什么?”
“没、没什么。”江知初轻戳自己的嘴,怎么还把心中所想叨唠出来?
她小步朝简子虚挪近,打眼一瞧,却发现隐形拉链就在侧边。
有什么拉不上的?
这怎么还能卡住?
江知初努努嘴,只谨慎将目光黏在对方华丽的衣裙上,目光正直,丝毫不敢错移。
两只手各自伸出削葱般的食指与大拇指,屏息凝神,就着人动作合上拉链顶端的红宝石扣,动作小心,成功未碰到身边人肌肤。
哼,她就知道,一定会很顺利。
简大小姐真笨。
江知初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落一大块重石,“简姐姐,你先松手吧。”
凉凉的宝石蹭着简子虚,痒痒地,勾起羽毛般的轻软朝全身漫游。
她睫翼轻颤,淡然地直视前方,撤开本扶住拉链的左手,将右胳膊向后别一些。
“嗯。”
江知初察觉到身边人所为,头垂得更低。
简子虚还怪会给人行方便。
目光虽雅正,可眼睛终究不能精准控制视域,江知初索性闭眼,一手摸到拉链,一手捏住两边绸缎,只凭借感觉向上扯动。
手中宝石拉链比樱花瓣柔,比秋湖水凉。
开始全然畅通无阻。
江知初心中得意,却也越来越急,只想快点结束这可被称作“折磨”的过程。
可拉链似乎并不打算如她的意,拉到一处就骤停,罔顾江知初手都爆出细细青筋来,完全不给面子。
江知初急得从耳边爬起漂亮的粉红,另只合拢两边布料的手愈发用力。
磴——
手中小小的拉头飞走,被拽落在石晶地板上,弹出清脆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