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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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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明娜撑不住了,她已不能负担生活费用。

明明是个炎炎夏日,账单却似雪花般片片飞来,整日东挪西用,左支右绌,连日来的奔命使她病一场,可病又是普通感冒,死不了人,受罪还要花钱买药。

若不是喉咙肿胀说不出话,她开口一定是,“连老天爷都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好在心愉勤劳,做完每日功课,也要抽出时间把家里打扫干净,用毛巾帮汪明娜擦干净身体,不然那种味道,不消病情恶化,都会让人闻着像生物渐渐腐败。

从关家离开,母女俩都没带几件衣服,手头窘迫,也没条件置新衣。

心愉和汪明娜都爱干净,衣服交替着穿,再亮色的衣服都变得灰扑扑的,像极了她们的生活。

心愉倔强不甘心,她早餐隔一天吃一顿,用克扣下的钱买了瓶衣物亮色剂,学校是属于社会一部分,学生们也学得以貌看人陋习,最受挤兑的当是穿得灰头土脸的人。

就在心愉快要忙不过来时,汪明娜病好了,但看着平日放钱处薄薄几张不比十只指头多的钞票,她情愿自己病死在床上。

至于女儿?社会总有办法。

汪明娜觉得她应付不了了,做出决定向娘家求救,事先跟两位老人通话,说有事商量。

到外公外婆家天还没黑,心愉只看见外公已经坐在沙发上背对房门看起电视,声音调得极响,像怕有人打扰他一样,不知是否因年老耳背缘故。

心愉恶毒地情愿他当真耳背,不然亲生女儿和外孙女上门,眼镜却死盯着屏幕,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汪明娜轻轻叫了声,“妈。”

那可怜声音透露的是无奈、凄凉和祈求。

心愉眼镜环视一周,上次来她记得客厅有几把椅子,这次来连椅子都撤掉,他们不欢迎落魄的人来到。

外婆表情和声音都异常紧张,她生硬地问:“有什么事?”

汪明娜还没开口,外公又将音量调高。

不必开尊口了,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既然一切无望,转身离去还能保留最后尊严。

可这又像是外婆和外公的秘密口号似的,外婆比汪明娜更先开口:“我们都老了,退休了,你不如找哥哥商量,他们都身强力壮,你嫂子也贤惠,一定帮得到。”

汪明娜明白了,本就因病憔悴的脸更加灰白,像那种燃烧后还未脱落的纸屑。

心愉定定神,她冷静道:“妈妈和我不过是来向你们说,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了,来看看你们。”

外婆忽然松一口气,连掩饰都懒得遮掩,原本绷紧的皮肤像绷带断裂,瞬间散开来,她说:“怎么不在电话里说清楚,我也好坐一桌践行饭。”

她还怪罪起她们来了,是是是,到这种年纪,还让父母担惊受怕是汪明娜不对。

汪明娜即刻牵着心愉说转身走向门口说:“妈,那我们先走了。”

外婆送到门口,面上有口难言地嗫嚅半天说:“还有每月你和老大给我两口的生活费,别忘了。”

或许她也内疚,末了又来一句,“有了前程常回来看看。”

如果外婆是个同龄人,心愉几乎忍不住跳起来掌掴她,让她活到这把老骨头有这样嘴脸,她立马跳楼。

走到楼下,黑漆漆一片,这是座老小区,四顾茫然,心愉又像做错事般低下头。

逞什么能,装乖卖巧,死皮赖脸,打滚耍赖总能留下来,留下来最多受气,又不是没受过,脖子竖那么高做甚?

汪明娜长叹一口气,心愉想,外婆刚才叹气是庆幸,她则是走投无路的凄然了。

心愉不敢出声。

汪明娜笑她,“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伶牙利嘴的,你这脾气不该投胎来我肚子,到富贵人家做小姐公主最合适,那种地方才有人供你役使。”

回到出租单间,汪明娜洗个澡坐床上,心愉赶紧进卫生间利落冲个澡。

这种时候汪明娜见她做什么都不满意,总有气拿出来撒,不过撒出来也好,憋在心里,憋出病了,更没钱来医。

“收拾干净点,明天去你舅舅家。”说完她翻过身睡下。

心愉不知她睡不睡得着,但她知道舅妈只比外公外婆更精明,更容不下他们。

再说汪明娜日子风光时可没想到过舅舅一家。

心愉又是一夜难眠,第二天一早起来眼下已有厚厚一层黑眼圈,学校同学老师都当她是学习用功缘故。

捱到周五,汪明娜带着她上舅舅家门。

等等,中间隔着这几天自己上学,她为什么不独自前去?

害怕?需有人陪着壮胆。

还是孤儿寡女更能勾起同情心。

心愉心中摇头,别傻了舅妈连她自己都来不及可怜,哪好分得出心可怜别人?

住舅舅家那一年,心愉永世不忘,水槽像民间故事里的聚宝盆,永远有脏盘子,怎么洗都洗不完。

自己来到后,不上学时还可以帮帮舅妈,她不敢想象只他们一家三口时,舅妈怎么过来的。

要洗衣做饭,要看店,还有会计账,每个星期天都要计划下星期吃穿用度,月末在进行账单汇总与上月比较是用多还是用少?

多了的话,这个月为什么用多,少了的话,又为什么上个月会用多?

年末还有总账单,又反复如此进行年与年比较,简直是会计高手,心愉数学成绩很好,她想一定是舅妈启蒙教育功劳,钱要每角每分地算。

不仅如此,舅妈还有精力带好小表妹,像有三头六臂,国外有女超人,我们有女哪吒。

“你在他们家住了一年没道理没点感情。”

困境让汪明娜比过去聪敏点,学得点鉴貌辨色功夫,她看穿心愉想法。

汪明娜又说,像是给自己打气,“养条狗都能有感情,何况人?”

呵,在她心里面自己就比狗好点。

可狗得了主人好处会摇尾示好,吐舌卖乖,她是舅妈眼里的哑巴,她学不会,而且舅妈一直觉得她离开得太潇洒,这几年都没回去看看他们,是个白眼狼。

现在一回来就是要叩门求助,指不定还要住人家家里吃喝拉撒一阵,好事不上门,上门没好事。

“你怎么不说话?”汪明娜想她有点反应,当给自己鼓励。

说什么,你还是汪明光亲妹妹,一起长大的兄妹,因为你我才是她外甥女,你都不顶用我能顶用?

心愉把心里话说出:“我觉得他们不会比老两口好多少。”

意思是,我们没必要再去自取其辱,碰一鼻子灰。

汪明娜不高兴了,站住说:“那你说该怎么办?没有你我倒是有活路,有了你没哪条路不是死路!”

这是一个十字街角,汪明娜情绪一激动,声调就上扬的毛病迎来了周围人目光。

周末九、十点钟时分,街角这家咖啡店外露天座位坐满人,新鲜出炉的面包、甜品香飘十里,空气中还夹杂着一点苦涩的咖啡味。

心愉见他们慵懒闲适模样,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不会有停下来就像犯错的愧疚感,也许要等到长大吧。

到了舅舅家,一看舅舅惊愕面孔就知,娘俩是突然上门,没打招呼,但随之舅舅又变得像是意料之中,那就是外公外婆提前只会他们了。

说的什么,心愉想,你妹妹要上门了,我们两个是老了,你还正是壮年,能接济还是接济下

还是,我们可是提前通知你了,她们要上门,别到时候又把人往我们这里赶。

舅舅神色尴尬地把她们请上门,心愉都替他难为情,汪明娜今年就三十了,该自立的年龄,还求亲靠友麻烦别人,这算是她的的问题。

可归根到底,逼到汪明娜能走到这种地步还是自己,千错万错都是自己错,没有自己她就算找不着工作还能找不着男人?带着自己像腰间拴着个拖油瓶。

进去,心愉听见厨房传来哗哗水声,以及碗碟碰的砰砰声,五年快要过去,舅妈没变,还是那个内外兼顾,争分夺秒的主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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