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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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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真心话,汪明娜这几年再怎么落魄也过得比舅妈好,光看一双手就明白。

汪明娜十指伸出能符合她年龄,舅妈则不,骨节粗大像空手道九段高手,劈砖砍柴不在话下。

小表妹要六岁了,时间可不管你过得幸不幸福,只管自顾自溜溜地走,心愉第一次来舅舅家也是她这样大,小小一个。

小表妹眼睛只顾着电视看,现在电视机上的动画可比她刚来时丰富多了,也许不是丰富,是那时候只忙着帮舅妈分担家累,挤不出时间来看电视。

小表妹穿得很鲜艳,是那种商家照动画里公主们常穿的蓬蓬裙改造缩小过的,头顶高高梳着一个丸子头,还佩上小小塑料王冠。

说实话,真和电视机里的公主不像,不过看在舅妈如此用心良苦打扮女儿份上,高低可以像个民间公主。

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女孩都可算作公主。

“才吃完饭?”汪明娜坐下问。

“你们吃过没有?”舅舅弓着腰站着问。

两兄妹很少见面,他还没缓过来汪明娜已和关文康离了婚,姿态还带着过去的谦恭。

汪明娜二郎腿一翘,拿眼环视一周,反客为主地倒像个来收租的女房东。

“大哥,你们家还是和过去一样。”

意思是在说,怎么没添点大件或者换点新件。

她就是改不掉这点烂脾性,还觉得自己是过去风光时候,分明自己上门求人,可对待曾经不如自己的,不要说态度卑微点,她连平等都做不到。

厨房声音还在继续,小表妹电视音量也开得大,舅妈是没听见,不然早就杀出来。

心愉不想惹得人家反感,帮不帮忙是一回事,不得罪人才更应做到。

她挽回说:“妈妈意思说,舅舅家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和和顺顺的,不像我们。”

主动示弱,还有好话谁不爱听,舅舅脸色果真好了点。

“长这么高了?”舅舅仔细打量他。

一说才提醒了心愉,她已经和汪明娜差不多高了。

心愉礼貌微笑说:“小表妹也很高了,比我小时候漂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舅舅已经走到家里熟悉的老位置,拿出零食点心招待她们。

汪明娜没心情,连做样子都不肯,心愉客气地说谢谢后,又不多不少抓一小把,既不会让人觉着她看不上,又不让人反感这女孩贪吃。

心愉尝一点点后,她又笑说:“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几年过去,你们口味都没变。”

她在试图从舅舅脑海里唤醒自己过去在此地时的回忆,不管有用没用,先把招数使出来再说。

舅舅是个老实人,就是太老实,成了家老婆只要不太过分,他都能紧着。

舅妈向来对夫家人不体贴他们怨言颇多,起初也爱抱怨,叫苦,久而久之得不到回应,也就渐渐熄火了。

她不是个大度人,下了死命令,凡是夫家人想从他们这里掏东西出来,一律打出门去,妹妹也好,父母也好,吵了好长一次架,足足冷战小半年,才各自妥协两兄妹每人每月各付一千块生活费。

这已是舅妈底线。

她顾自己算得这样精,却又想汪明娜从关文康家里拿出来补贴他们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舅妈忙完出来了,看着坐在客厅沙发的母女俩,又瞧了眼一旁没出息站着的丈夫,她默然这次坏人要自己当了。

“小妹好久没来了?是不是发迹了想起娘家人,衣锦还乡?”

汪明娜嬉皮笑脸问:“落魄了能不能来?”

“小妹,”舅妈在围裙上擦擦手,别有深意地说,“你也不喜欢那种出息时高高挂起,出事了就摇尾乞怜的亲戚吧?”

舅妈站着,汪明娜坐着双手抱臂,以牙还牙道:“哪里,嫂嫂我一向很喜欢你。”

饶是再好修养奚落别人花反倒被人拿来奚落自己也没得好脸色了,舅妈索性坐下,“敞开说,你哥哥但凡日子过得好,我们都不比见着周围邻居搬家换新房还憋屈在这里,你们娘俩,住不下,你求错人了。”

这番话说得心愉脸上激辣辣的抬不起头,像闷人使狠劲给了个耳光。

汪明娜淡淡地说:“我不是上门求你收留我们,我上门收债行不行?”

她惯会向心愉讨债那双手朝向了自家亲哥的女人,“三万块,说是让你们帮我养女儿一年,但是那一年花了有没有三万你自己清楚,”她伸手捏心愉手臂皮肉,“白白胖胖从她奶奶家到你们家,瘦了以后怎么喂都涨不了肉。”

“还有,”她不管哥哥嫂嫂脸色多难看,兀自继续,“过年过节打牌搓牌,你们俩输的可从来没还过,都说下次,赢了但没放过别人,今天一起算。”

大人们总能让小孩长见识,她亲耳听到过汪明娜和关文康在接她回去后说那笔账算清了,现在又旧事重提,钱真的能把人逼到无耻地步。

心愉的见识已远超同人,真不知该哭该笑。

舅妈此刻想必也是和心愉同样感受,涨了见识,足足愣了好半响才笑出声来,“你是离婚脑子离傻了?跑到我们家来问着要钱?”

汪明娜一只腿跷累了换一只,“脑子傻了,别人欠她钱,她才不来问。”

舅妈来了兴趣,也许主妇生活寂寞,也想与高手切磋一番,她坐在对面一把椅子上,“来,小妹,你说要多少?”

汪明娜竟真的把过年过节每笔他们没给的牌钱算清楚了,怪不得这几天心愉总看见她在出租屋伏案写着什么。

汪明娜念完,堪堪一句,什么钱贬值都不扯了,她伸出三根指头,“我就要三万!”

心愉和舅舅此时同病相怜般互望一眼,同时向对方挤出一丝苦笑。

“不给你要怎么办?”舅妈精明的吊梢眉一挑。

汪明娜也反问:“做生意的天天有人带着小孩在门口闹,受不受得了?”

“你行!”舅妈转头朝舅舅吼一声,“开钱柜给她,以后再不准她上门!”

汪明娜胜利者姿态般站起拍拍手说:“说了我是来要债的,债收到了,以后来做什么?再说了你这陋室平日还傲起来了,往来无白丁?”

这话过分得连舅舅都忍不下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汪明娜说,“孤儿寡母不硬气,就像脚下泥,人人都能踩上一脚。”说完她伸手。

舅舅气得顿足走向主卧平日放现金地方。

直到他们走,小表妹都没有把头从电视里的爱情童话种移开,小小年纪,她沉溺于爱情幻想。

后来心愉和小表妹聊天,总会想起这段往事。

小表妹比心愉小五岁多,长大后她很喜欢心愉表姐,她觉得父母泥古不化,作为独生女又无亲近姐妹,十分寂寞。

年轻时就离了一次婚,舅妈私底下偶尔嘀咕,“是不是受了你表姐影响?她也是婚离得早,她又受她妈影响。”

这时受过新式摩登教育的表妹总会叉着腰维护表姐说:“我们国家正式允许离婚在一九五零年,妈妈,你思想太落后,你不知多少先辈牺牲才换来现在我们妇女婚姻自由!”

舅妈老了,说不过年轻人,只得连连说:“是是是。”

小表妹从民政局离婚时,是心愉开车去接的,她坐在副驾驶自嘲,“只怪小时候爱情童话看的太多,把脑子看坏,只知道白婚纱,白捧花,经过一次才知道,婚姻有时候不是爱情的结局,是结束!”

舅舅走出来,厚厚三沓现金没好气地交在他们手里,嘴里却嘱咐,“顾着点孩子。”

汪明娜却讽他,“真这样想,你该多给点,大哥。”

“无可救药!”舅舅说完转身离去。

走回街上,刚才还斗志昂扬的汪明娜瞬间垮下来,原来她也胆怯,也没底,窘逼的生活逼得她虚张声势。

心愉只听得她吁出好长一口气说:“终于又能挺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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