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言出必行,梁氏制衣和她老公家交接完后,她立马找到心愉,命令道:“你可以辞职了,老两口怕我闲得慌,给了我家进出口贸易小公司,你来帮我,务必替我争气。”
真心想帮助你的人才不会废话,连面子都替你照顾到,心愉感激万分,欠施施的怕要拖到下辈子两人位置颠倒才还得清。
新婚夫妇怎么会闲得慌?是他们彼此都不愿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幸好婆家怜惜她。
办理离职手续那一天,晴空万里,心愉竟忍不住在如倒扣湖水般蓝天下闭眼享受微风拂面。
上工五个多月,第一次她有心情沿路欣赏街边风景,境随心转,心里有风景的人眼里才有风景。
到了工位心愉居然是若大个办公室第一个到的,可见她心情愉悦,只有上工不像上坟的时候,才会让自己早早来到办公处,当然还有离职。
人事部门紧锁着,不浪费时间,心愉收拾办公桌,不消十分钟就完毕,她的工位永远干净整洁得像下一刻就要走人。
电视剧里裁员,抱着堆满物品纸箱子走太不好看,走就要走得干脆,拖拖拉拉收拾一大堆,旁人看见还得误会你是舍不得离开。
人事部经理来了,心愉早半个月提出了离职,她在这里是非多,当时经理脸色像巴不得她走,但手头工作需要交接,也只能忍气吞声。
心愉很想说,贵公司归罗伯特所有,与你没有丝缕联系,怎么会有人上班上得把自己当合伙人看待?
世上有低看自己的就会有高看自己的,最难得是平视对待自己的。
今日经理却一反常态的和颜悦色,把她请到黑色小沙发坐下,像业务部门招待客户,柔声询问:“心愉,你要喝点什么?”
心愉?临到要走了才听见对方第一次亲热称呼自己,她别扭得汗毛竖起。
心愉一刻都不想多待,爽快道:“白水就行。”
她亲自奉上递给心愉,不烫不凉,温度适宜,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这女人本来就是妖婆!
心愉问:“还有什么没交接好吗?”
“心愉,”她一屁股坐到心愉身边,热络地挽住手臂,撒娇般语气怪罪道,“你去谢氏下面子公司工作是怎么一回事?”
心愉好笑,关你屁事?想效仿,她不吝啬献出妙方学自己傍到小谢太太就行,只怕说出口,她又多想是自己仗着有靠山显摆炫耀。
不等心愉回答,她连珠炮似追问:“去了担任什么职位?怎么会是子公司那边人事经理通知我?心愉你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也不该任由罗伯特如此作践你,我们一早就晓得他品性,奈何在人手下讨口饭吃,不能见义勇为。”
受害者还没哭出来,加害者倒先诉苦,心愉气笑了,属实是倒反天罡了。
山不见水见,出来混果然不能做得太绝,眼前人就是例子,心愉嗯嗯啊啊应付完她,正要开门出去。
她轻轻说道:“同事一场,还是要多多联络,你有我私人电话吧?说来好笑当初还是我把你招进来这个火坑。”
可不是,但人家意思和话是反着来的,提醒你记得当初她对你引进知恩。
心愉笑着答应,她已学会面不红心不跳且毫无负罪感的撒谎,这些人还配不上她内疚。
施施今日特地抽出空来为心愉接风洗尘,到约定时间,她开着亮红敞篷跑车停在写字楼下,正对大门。
不知何时烫成大波浪的卷发,戴上占正脸二分之一的墨镜,惹来许多眼光。
人事经理热忱十足,平日忙得工作时间找她做工作相关事都嚷嚷着增加她工作量的人,今日竟闲得要求亲自送心愉到楼下。
到楼下,她也随大流目光被跑车及驾驶座女郎吸引,见到心愉径直走过去,几欲大跌眼镜,心愉强忍住不去扶牢她镜框。
离车还有一小段距离,心愉站住和她道谢离开,她问题更多,“心愉,这是你朋友?亦或是家人?”
心愉开玩笑说:“债主,欠的要下辈子才能还清,今日接我去她处还债呢!”
人事经理还想多问,施施不耐烦地鸣喇叭示意,心愉只得匆匆离开。
“什么人?”施施驶上路后问,“隔老远看着也点头哈腰像条狗。”
“怎么可以这样说,但凡他们都是这样态度我至于投奔你怀抱?还是看在你面子上,谢太太!”
“哼!”她想起旧事,梁氏制衣最窘迫,紧张时刻,她姨父那堆亲戚嘴脸,一个个上门,不问人只问我们工作是否还能保证?还有待遇是否一如既往?
施施没提过,但心愉即使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也知晓一二,从顶点落下的人除非你房门紧闭,网络断掉,不然总有带话者将对方境况传达给你,“世道不公,小鬼拆庙嘛!”
心愉渴望得知她境况,她这个层次能接触到的所有新闻都在告诉她上嫁要吞针,“最近怎么样?”
“我快要忘记丈夫长相,不过没有关系,公婆甚至不用我讨好就十二分关爱我。”
如是说不算坏?多少美艳女子嫁入豪门要丈夫青睐才能希冀得到公婆关照?施施多好,跳过这一步骤,省许多力气。
车一路风驰电挚,施施一头卷发顺丰急速往后翻飞,露出一张光洁的巴掌脸。
同为女人的心愉连连感叹,这张受上天偏爱的脸,怎么就不能让姓谢的驻留?
不,施施才不是弃妇,对丈夫冷漠她有她的招数,她不爱他。
“再用这种赤裸裸眼神盯着我,我们关系真的就说不清了,到时候谢家人发现,把我扫地出门,我和你都没好果子吃!”
心愉争辩道:“看你头发不捆起来,一下车全部打结。”
经她提醒,施施像提前感受到头皮拉扯痛般哀嚎一声。
心愉想到一位拍赛车片的女明星对记者采访说时说过,“为了这部戏,我牺牲留足五年长发!”
心愉又问一句,“去哪里?”疾风很快将她话抛在后面,施施大声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心愉不得不清清嗓子,大声道:“我说,我们去哪里!”
“天涯海角!”
“油加够了吗?”
到了地点下车,一栋写字楼其中一层可不写着“天涯海角”!
心愉忍俊不禁,施施也因这滑稽名字笑倒,“明明被禁锢在钢筋水泥高楼里,还偏偏心向往自由。”
心愉一时分不清施施说的是这家小小贸易公司还是她们俩,或者这世上的芸芸众生。
“进出口,还是要和老外打交道,有没有留下阴影?”
心愉很看得开,“咸猪手可不分国内国外。”
“上个月,谢氏旗下的投资公司,一名年轻员工举报信投到总部,他的部门总监总借故工作骚扰他,当今年代咸猪手也不分男女了。”
“是该让他们男人尝尝粉面相公的滋味,不然还觉得是我们女人矫情,爱一惊一乍,再说又不是被男人骚扰,他能吃亏到哪里去?”
施施深表赞同。
施施并没有给心愉优待,照例从最基层员工做起,不过也给她小小特权可自由选岗位,半路干着觉着不合适,可交接好工作提出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