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整,白色丰田一路向北,连续开了近两个小时。
车里的小眼睛问了一句:“老三,下个服务区要不要停一下。”
开车的老三犹豫道:“撑一撑。再一个多小时就过木市了,出了省再下。”
小眼睛有点着急:“我快憋不住了。”
后头胳膊脱臼的三角眼也问:“还有多久到啊?快给我找个诊所,痛死老子了。”他恨恨地盯着罗南江的座位,真想给他拖下去打一顿。
罗南江已经醒了,他的手脚被牢牢绑住,嘴巴上的胶布贴了起码四五层。听到木市的时候,他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醒来后后脑勺一直发昏,头疼得厉害,晚上又没吃饭,索性就不动了,省点力气。
老三说:“早着呢,起码还得六七个小时,你忍忍吧,又死不了。”
还有六七个小时!罗南江不知道他们往哪开,再开六七个小时都能从鲤市到边境了,不会要把他拉去卖掉吧?
三角眼听到还要这么久,暴躁地踢了前座一脚,他疼得脸色发白,“他爷爷的六七个小时,我胳膊都要废了,话我放这了啊,我受伤了,得多拿一点医药费。”
小眼睛啧了一声,“你还有脸要医药费?偷袭都不会,跟个废物似的,以后有活别跟我们一道。”
三角眼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直拿棍子的大汉替三角眼说了句:“这小子打架挺灵活的,也不怪渣子,上面给的信息没说他练过啊,确实得多要点钱。”
小眼睛盯着挤在驾驶座和副驾中间露出的导航,闷了一会说:“老三,服务区还是下一趟吧,顺便看看有没有跌打损伤的药给渣子涂点。”
拿棍子的大汉也说:“是啊,这小子都被绑成这样了,又是自己上车的,肯定没人跟着,就休息会吧。”
老三犹豫了一阵,觉得他们说得也有道理,罗南江连拿手机报信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们拖走了,此次绑架已算得上是成功。
车辆降速开进了服务区。
一停车,小眼睛和开车的老三先下了车,老三冲着后座的大汉说:“你们两个先留在车里看着他,我们回来之后替你们。”
说完两个人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胳膊疼得要死的渣子也想下去走一走,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缩在座位上“哎呦”叫个不停。
罗南江这时开始举着被绑在一起,像哆啦A梦一样圆的摆锤手在座位上不断蠕动,嘴里嗯嗯啊啊,试图引起剩下两人的注意。
他的动静不小,后头那大汉直接往前坐到他旁边。
“叫什么呢,老实点!”他点了根烟,徐徐说:“都到这了就别想跑了,没用。”
烟味和皮革味在狭窄的车内混杂,罗南江挣扎地更厉害。他冲对面的大汉摇摇头,“*&&……%”
罗南江生的好看,昏暗的车灯下显得他更白,鼻下横着贴的胶带遮住了下半张脸的五官,反而加深了眉眼的深邃。
那大汉一时多看了两眼,伸手就要去碰他的脸。罗南江以为他要撕胶布,还把脸往上凑。谁知对面的咸猪手没有帮他撕下胶布,而是单手掐起他的下巴,左右翻看,“啧,长这俊,脸这么小,怎么长的。”
滚你爹!罗南江被掐得疼了,脑袋往后缩,甩开他的脏手,气呼呼骂道。
“哼哼啥呢。”这次男人再次伸出手,撕下了他的胶布。
罗南江觉得嘴唇周边的皮都被撕掉了,一阵火辣辣的疼。他嘶了一声,缓道:“把我手放开,我会接脱臼,我可以帮他看。”他的头摆向后头。
据他观察,车上最精的是那个小眼睛,能做决定的是开车那个老三,剩下车里这两个一个伤一个憨,最好攻破。
三角眼气愤愤回:“你想得美,老子这手就是被你弄的,你别想耍花招。”他盯着同伴怒道:“死胖子你犯什么毛病,快给他胶布贴回去。”
那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鬼迷日眼似想听清楚罗南江在说什么,就把他胶带拆了。
罗南江忙在胶带贴回来之前又作出挣扎:“真的真的相信我,不信的话解开我前面几根手指头就好,不用全部解绑。我在你们的车上,脚也被绑着,能翻什么浪?”
能争取一点是一点,既然硬的没用,那他就委婉一点。
对面那男人听得也是,和三角眼商量道:“他说没错,要不要让他给你看看?不然你还得熬半天。”
三角眼不太想,他说:“你别听他乱说,上头说他是学唱歌的,会什么医?”
罗南江神色一沉,连自己的专业的调查了,真是冲自己来的。他呛道:“学音乐的怎么了,学音乐的不能热爱中医吗?我又跑不了,好心给你看看还不信,不信拉倒,疼死你算了。”他顶着脸,“来来来给我贴回来,说得好像我跑得了似的。”
罗南江这么一激,三角眼反倒犹豫了。他确实跑不了,这荒郊野外又是高速又是隧道的,又没警察发现,除了神仙,谁都救不走他。罗南江插翅难逃。
他思考了两秒,和同伴说:“那不然……给他解开两指头?”
那男人只给他松开了前端的一点绳子,但是加固了其他地方。罗南江短暂获得了半截手指的活动能力,手掌和手腕依旧束在一起分不开。
行吧,有一点是一点。
三角眼和他同伴换了个位置,坐在罗南江身侧让他摸胳膊。
罗南江露出的几根半截手指头装模作样按着。他趁机问:“是曹贵叫你们来的?”
三角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话少点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