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炎闻言看了他一眼,鄢涂放下册子说:“我对文娱产业不太了解,但我知道现在年轻人的爱好多变,荒山探险新奇刺激,确实吸引人。”
蓝天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鄢大哥也才二十七八的年纪,怎么一口一个‘年轻人’,把自己都说老了。我看你跟我们也差不多大。”
鄢涂哈哈笑道:“早年我大病一场,醒来就像已经过了一辈子,体会自是比你们多一些。这几年我修身养性,格外喜欢研究古物,读古籍,自觉心境已越不惑之年。看你们总像在看后辈,你们做什么都是好的。”
蓝天摆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哎呀,我怎么就没早认识鄢大哥这个朋友!和大哥才说两句话,我就觉得五感畅达,心明眼清!蓝炎,你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朋友也不早介绍我认识认识。”
蓝炎硬邦邦回道:“你现在不就认识了么。”
蓝炎思忖一番,鄢涂的反应好像是想让他答应蓝天的招商,当即又问道:“缺多少钱?”
蓝炎问得轻松,蓝天反倒愣了一下:“你答应了?”
“嗯。”
蓝天:“你不再问一点别的?”
蓝炎反客为主,忽地朝蓝炎笑道:“你是我哥。给你亏点钱又怎样?你既然缺钱,我给你钱就是了。”
那双狐狸眼睛又让蓝天想起了蓝炎的妈妈。蓝天心想他们母子果真心脉相连,笑得勾人,虚情假意掺在一起,辨不出真心。
“对你来说九牛一毛,我回去让财务算一下再给你报。”
“行。”
鄢涂这时说:“这满椒山事故甚多,蓝天要去,也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进入深处,该停就停。”
蓝天不置可否,回道:“我会注意的,就进去随便看看,拍两下就出来了。其实哪那么多装神弄鬼的东西。我也当过道士,什么神的鬼的没听过?都是唬人的,也就现在网络上的小年轻容易骗。”
“不过他们越容易骗,我们越赚钱不是?”
鄢涂回:“心里有数就好。这钱么,什么时候赚都可以,身家性命才最要紧。”
蓝天寻到一个好机会问:“大病过一场果真想的不一样。我现在倒是好奇,鄢大哥几年前在哪里摔的?植物人都能复醒,腿竟然还是没办法治好吗?”
蓝炎突然冷笑:“谁告诉你他这是摔的?”
蓝天心下生疑:“不是说去爬山摔的吗?”既然蓝炎都看出来了,蓝天已经不想装了,这种弯弯绕的猜疑,他实在不想继续,索性把底子直接撕出来直接问。
鄢涂缓缓道:“爬山那次我死而复生,恢复之后身体并没有缺陷。我这腿——”
鄢涂看着蓝天的眼睛,想欣赏他的手足无措:“我这腿,是前年你母亲让人撞的。”
正如鄢涂所料,蓝天的脸唰一下变得苍白,只见他怔愣在场,脸色多变,实在精彩。
蓝炎和鄢涂互相看了一眼,蓝炎恶作剧得逞般,抑制不住嘴角向上。
只可惜,蓝天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这……是不是有误会?”
鄢涂倒还算客气:“蓝天,你还年轻,切记被人当刃利用。有些事你不应该来问我们,应该直接去问你母亲。我和小炎交好,你母亲应当是看不惯的。不过还好,我只是瘸了一条腿,对性命无害,我也不想因此挑拨小炎和你们的关系。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吧!”
蓝天本来是要过来钓钓他们,没成想自己反被乱了心志。当下也不想多坐,又敷衍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站起来之前他对鄢涂说:“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我会去找我妈问清楚,一定给你个交代。我这就走了,都别送啊,我自己逛逛回去。”
鄢涂于是让管家止步,让蓝天自己走出去。蓝炎要送,也被蓝天拒绝,蓝炎只好继续坐着。
踏出门槛前,蓝天回头说了一句:“不白喝你们的茶,给你们一个提醒。你们院里的水道离兑相反,坎离不交,小心火光之灾。”
说完不等他们的回应,大步往院门出去,毛涛和冯飞见蓝天走了,也快步跟出去。
待蓝天走远,蓝炎将身侧的杯子扫落在地,杯子噼里啪啦摔成碎片。
林管家识趣,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扫起地上的碎片离开了。
蓝炎恨恨道:“他今天来干嘛,来挑衅我的!”
鄢涂点头:“他查出了很多东西。”
看到那本粗糙的册子上出现“满椒山”和“罗南江”两个词的时候,他就知道,蓝天在调查他们,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当作不知道。
蓝炎问:“要把山上的东西处理掉吗?”
鄢涂眯起眼睛:“多年的布局,岂是说处理就处理的。”他忽而一笑,“既然他想斗,那便跟他斗。前几年正愁没处朝他下手,他快活日子过得也够久了。且看看他是饵是鱼。”
蓝炎一惊:“你是说,让他们上山?”
“不是让他们上山,是跟他们上山。”鄢涂脑中回忆起蓝天的背影 ,“说起来,那幅皮囊已是绝佳,如果能得到,我就可以省下许多力。”
听到这话,蓝炎的后背泛起冷意,他想说那毕竟是我哥……但转念一想,终究还是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而鄢涂的视线早就落回那本册子上。
看着“罗南江”的名字,鄢涂浑身的血液都在喧嚣翻涌,眼中似有烈火灼烧,那句话几乎快要脱口而出。
三千多年了,风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