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将月光碾成银粉，林妍握着钢笔的手悬在合同上方。墨迹未干的签名旁，林泛的指印着实是让人觉得嘲讽。

"找不到我的行踪，所以哥哥才来代签？"林妍摘下金丝眼镜，镜腿划过合同上的时间戳——分明是她在游乐场时，林泛没有通知自己就提前三小时就拿到了并购案的电子版。

林泛松了松领带，腕间沉香手串撞在桌角："我也是恰巧回了a市，"他忽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总之并购案成了，不是么？"

"哥我记得你去外地的行程没有这么快结束，"林妍摘下眼镜的凤眼此刻显得格外锋利，她冷漠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而且上个月董事会上，你是唯一一个反对并购案的人。理由是风险评估不足。"

等到林妍坐到迈巴赫上面的时候，她已经从林泛的手里套出来了更多的信息。

她刻意提到了周时，那一瞬间林泛僵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很明显周时和她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最近的不对劲和周时也有关系。

车窗被放低了一些，林妍看着窗外的路灯如流星一般划过。回家么？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

“刘叔，去顾弋的公寓。”

“好的，小姐。”刘叔知道小姐肯定遇到了事情，可是他好像也没办法帮助小姐。

林妍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可是惊讶之后，她反而觉得平静。在这个世界上，唯独顾弋和那些人没多少关系。

到达顾弋的家很快，可是真的到了林妍看着门铃却又按不下去。她和顾弋是什么关系呢？

顾弋的身上太多的谜团，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工作手机，她又为什么会恰巧有时间带着自己到了并购案的地方？

还有……

她真的应该打扰顾弋吗？林妍只觉得自己今天踌躇的样子简直让人发笑，这不应该是她的性格。

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年，她早就发誓要不择手段拿到林家所有的东西了。那么她为什么会因为想要利用顾弋犹豫？

这不像她，这不是她。林妍的心一横，就预备按响门铃。只是，在她的手接触到那冰冷的门铃之前，门开了一阵温暖的黄色灯光照到了林妍的半个身体上。

好奇怪，好像有点温暖的感觉。

"林总深夜造访，"顾弋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上面有星星点点的小红花，她的手里拿着一杯温水，侧身让林妍进屋"是来查岗的？"

林妍走进了暖黄色的灯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顾弋手中的温水上："我有件事，想找你合作。"

"只要你答应，我会给你能力范围内的报酬。"

顾弋听到这话，并没有露出笑容反而把温水塞在林妍的手里让她换上额毛茸茸的拖鞋。

被推倒在沙发上的林妍，第一次心里有点太过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林妍一个连自己亲爹都敢做空的人，开始心慌。

她慌张到拿着温水的手都有些细微的颤抖，于是林妍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温度刚刚好的水，顺着她的唇爬到她的食管又温暖了她的胃。

好像好一些了，林妍这么想着。可是，不那么慌张的林妍却看到杯子上那一点点的红。

这是她喝过的水吗？林妍的脸似乎都要被火烧起来。怎么有人能把自己喝过的水给别人喝？

林妍抿了抿唇，她也这么给别人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林妍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往日里运筹帷幄的脑子在此刻已经全面变成了浆糊。不正常，她只要一来顾弋这里她就不正常。

"林总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怎么说我今天也算是帮了林总一次不是吗？林妍，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林妍看着顾弋这几次总是昂着的头垂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林妍的心就开始有细细密密麻紧接着就是细细密密的痛。她不应该这么做的……林妍开始后悔，她恼怒自己的后悔。

顾弋拿了一张湿巾，拽过林妍的一只手开始仔细地给林妍擦手。

这只手是沾上了粘腻冰淇淋的手，是林妍早就擦干净的手。

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她的手已经干净了。林妍想这么说，可是她看着顾弋的修长的手一点点的温柔地给自己擦着。到了嘴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条件？"林妍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已经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软了。可是，当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自己太过严肃了。

"在你查清楚之前，你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是我的你会是我的小助理。"顾弋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无论我说什么过分的事情，你都要答应。"

在最后那几个无理取闹的字眼里，顾弋的声音平白无故地多了几分娇俏。

林妍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顾弋就要这么一个完全不值钱的要求。要有钱人的时间？可是，她不一定能在争夺的赌局里赢下来……

如果她输了，顾弋就连钱都没有了……她明明可以趁着现在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