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的蒸汽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像一层朦胧的薄纱。顾弋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抬头看向对面的澹台秋。小姑娘正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葱花，往日里高耸的马尾此刻也蔫蔫地垂在脑后，眼底的失落一览无余，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我要进组拍戏了。"顾弋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的汤渍，"大概三个月。"

澹台秋的筷子顿住，碗里的葱花被她戳得七零八落。她昨天才得知顾弋不再续课，今天又听到她要离开武馆的消息，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抬头时，眼尾泛着水光，像只被雨淋湿的幼兽。："这么快？"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惊扰的小鹿："那……那我还没有教你……"

"我又不是进组了就不出来了。"顾弋伸手揉乱她的发顶，发丝缠绕指尖的触感像触碰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等我拍完戏，还是会去武馆的。"

铮铮圆滚滚的身子滚到顾弋膝头，电子音裹着吸溜面条的响动：「澹台秋像颗没熟透的酸杏子，明明想撒娇又硬要装大人。」它对着飘香的面碗咽了咽不存在口水，「不过挑面馆的品味真绝！这家的牛肉面简直是我统生之光！」

作为系统里面的吃货，铮铮给了澹台秋的口味超高评价。

而且从环境上面来说，也挑不出错来。面馆老板是个细心的人，知道顾弋的身份不适合在大厅用餐，特意在厨房旁边隔了一小间，既安静又隐蔽。

顾弋的声音像是浸在暖雾里："当年我母亲拿着戒尺逼我学昆曲时..."她突然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敲出《游园惊梦》的节奏，"我直接把戒尺折了塞进她最爱的青瓷瓶里。"

澹台秋显然没有想到看着这么温柔的顾弋姐姐，居然还有调皮的时候。她瞳孔倏地睁圆，筷子上还挂着半截面条。

"阿姨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总不会像我母亲一样把你吊在练功房三天。"顾弋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眉眼间带着澹台秋从未见过的柔和，"如果你能好好和她说，未必不能用平和的方式达成目标。"

武馆里的姐姐们也曾劝过她好好和妈妈沟通，但她们的方式简单粗暴——打一架，谁输了谁认错。只有顾弋，无论是上次她不小心伤到她，还是现在，都温柔得像一汪清泉。

如果从小就有这样的姐姐，她一定会很开心吧。（铮铮：不会哦，你会每天都挨打……）

"相信你自己，因为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顾弋站起身，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会已经如愿以偿了。"

和顾弋告别后，澹台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脚步虚浮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哇，宿主你好温柔哦！"铮铮看着顾弋，眼里满是崇拜，"你对澹台秋真好，好为她着想啊！"

顾弋的表情在澹台秋看不见的地方瞬间冷了下来，像冰封的湖面："别露出这种表情。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澹台秋没有家庭问题，能抵抗那种诡异的东西到什么程度罢了。对她好，不过是顺手罢了。"

“那……你妈妈……”铮铮看着宿主的脸色不好，却还是好奇……忍了又忍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骗骗她，怎么连你也骗过去了？”

"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你可以叫我骗子又或者觉得我恶劣千万别说我善良。"她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一旦被冠上善良的名号，掣肘就多了去了。"

等到澹台秋蔫头耷脑地回到武馆时，她听到妈妈正在和别人讨论事情。

"要一个武术指导？还要女的？我们武馆的人手……不然让他们去找别家吧……"澹台月有些为难。她当然知道接下这个活对武馆有好处——不仅能提升名声，还能吸引更多明星来培训。可是，她也不能为了这些毁了之前和客人的约。澹台月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个上好的机会溜走，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找自己的女儿。

可是，她的女儿……唉……

"可惜了，顾弋也在这个组里，我要是能抽出身还想和她借着工作聊聊天呢。"负责顾弋训练的女教练叹了口气。她手头已经带了不少学员，实在接不了这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