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韫玉而山辉,实在是个好名字。
月千里笑道:“本不想要多叨扰家主,但是这阴差阳错,反倒以这种形式得见一面,惭愧了。”
他说的好听,脸上哪里有半点惭愧的样子。
宗政韫直接道:“不用同我打官腔,既然是因为宗政轩的事情,你直说便是,要待如何?”
月千里微愣,失了声。
这宗政韫倒是个干脆利落的爽快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歪抹角了,宗政公子带人堵我二人,不过是因为我为宗政公子当街打杂皇甫胭脂铺一事出口维护,求家主给个说法。”
宗政韫冷冷道:“哦,你要什么说法?难不成要把他千刀万剐、游街示众?”
宗政轩亦在堂前,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辩驳道:“大姐姐……”
“闭嘴!”
这一疾言厉色的呵责几乎是让大厅众人都是一吓,宗政轩更是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你冥顽不灵屡教不改!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在胭城胡作非为惹是生非,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宗政韫毫不留情地责骂道,“明晓发疯,你也跟着她一道给我胡闹发疯,外面的人都在说我宗政家什么,你说!”
宗政轩在这声色俱厉中哇的一声哭出来。
宗政韫叫来蔡章:“家法伺候,罚跪祠堂,禁足三月,若再被我发现,便从宗政家除名,永不入家谱!”
宗政轩脸色煞白:“大姐姐不要!”
宗政韫看也不看他冷酷道:“带走。”
蔡章拖着哭喊的宗政轩下去了,这一切根本就没有给月千里任何说话的余地,自顾自的就处理的宗政轩,看的月千里想笑,目光却幽微。
这宗政韫好手段,看似严惩,却连给他们开口惩戒告状的机会也没有。
但宗政轩恐怕是真信她会做出来这种事,哭喊也是真的,惧怕也是真的。
这让月千里不敢小瞧她。
宗政韫转头看向他们,语气不冷不热:“不知二位可否满意了。”
这就是不满意也得“满意”了。
“家主雷风厉行,秉公任直,我二人着实钦佩,”月千里微笑,“不过这并非我二人特意前来的目的。”
“我来到此地听闻,如今宗政家在胭城日渐式微,得知宗政小公子既然也是因生意上的事情不愉快,所以乃是前来特意献策的。”
这就是月千里要见宗政韫一面真正要说的。
宗政韫却打了他们一个错不及防:“不需要。”
月千里难得笑容僵在脸上,结巴了一下:“啊?家主难道不想要重振雄风,东山再起吗?”
宗政韫却道:“不必。”
“如今皇甫胭脂在胭城已经一家独大,再去发展不过是以卵击石,迟早会被皇甫蚕食殆尽,我已经志不在此,二位请回吧。”
江不夜敛眸道:“家主是志不在此,还是有心无力?”
宗政韫眼神立刻犀利起来,二人对视,最终还是宗政韫先移开了目光。
月千里僵住的原因也正是在此。
方才宗政韫的表现,让月千里并不觉得此人会在生意场上如此保守,此人雷风厉行、颇有手腕心计,应当是不至于就此看着家的生意渐渐日薄西山无人问津。
而他们想接宗政韫之手,查清皇甫长珩的死。
月千里想不到,居然这计划立刻就在宗政韫这里直接腰斩了。
宗政韫道:“二位请回吧。”
月千里有些急切地站了起来:“家主不再考虑考虑。”
宗政韫道不了:“蔡章,送客!”
两人被宗政韫“请”出了宗政府。
月千里还是第一次如此灰不溜秋的被人拒绝,自从来到胭城,好像每一件事情都在碰壁,如今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进展,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二人寻路回去,月千里忍不住心浮气躁起来。
如果连[天地无私]都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又谈何找到赠予薛羡假货火烧月满楼的幕后黑手。
“不如今夜,我夜探皇甫家一次。”江不夜提议道。
月千里想也不想的否决了:“不可,皇甫家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尚未打探清楚,等后日进去之后再说……谁砸我?”
月千里从头上拿下来一根桃花枝,这桃花鲜艳欲滴简直栩栩如生,如若不是拿在手中的触感实在是太奇怪,月千里几乎都要信以为真的相信这是一枝刚从树上摘下来、开的正灿烂的桃花枝。
可现在是盛夏时节,哪里会开桃花?
接着又是一根,再是一根……竟然接连不断的往月千里头上抛了一支又一枝,他暗暗骂了声,真是,哪个神经病?
他去寻江不夜,却发现他已经仰头,目光森冷地盯着源源不断抛来桃花的二楼。
循着他的视线,月千里先是看见一块金碧辉煌熠熠生辉的牌匾,上面写着五个金灿灿的大字:八仙极乐坊。
此刻已入夜,这极乐坊里面却灯火通明,女子身上的脂粉味竟然已经不知道何时弥漫的到处都是,莺歌燕舞,弦乐声声,美人环笑,嬉戏醉酒,一齐从这极乐坊中传出来。
而那牌匾之上露天的阁楼里,正有一人倚着栏杆,躺在一位白衣女子膝上,身边亦还有十几位身着白衣、国色天香的美艳女子。
一双妙手往那人嘴里塞了一颗葡萄,他慢悠悠的嚼着,随后喝了一口女子递来的美酒坐起身来,慵懒潇洒地斜倚着栏杆,一双眼睛里带着近乎轻佻的笑意。
皇甫昭笑道。
“好巧,又遇上了二位。”
“要不要进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