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微微睁开眼,目光沉沉地望向车窗外晦暗的街道,缓缓吐出一口气。
顾言见他久久未语,不禁低声问:“王爷,温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淮序沉默了一瞬,声音低缓道:“太子羽翼渐丰,温太傅却老了。原本温家有温懿在,他能力出众,自然能让温家更上一层楼。但他却不愿入朝为官,温太傅如今也未必能再作他的主。”
顾言思索片刻,试探着道:“温公子……温家当真甘愿如此?”
沈淮序目光微冷,语气淡淡道:“想来是不愿的。”
不入朝堂是温懿的选择,虽不知他是因何如此,但……想到温懿今晚的邀请,或许见一面,他会为他解惑。
沈淮序垂眸,指尖微微摩挲。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车厢内一时无声,只余窗外夜风轻拂,街边灯火幽暗,映出两道沉沉的剪影。
……
临近年末,沧都连下了两场雪,街头巷尾的热闹氛围却渐渐升温。揽月楼内,表面上依旧是莺歌燕舞,客人络绎不绝,然而在叶瑾看来,这座花楼内部早已暗流涌动,每个人的心思都各异。
自她得了三皇子宇文珩的青睐,并在太傅府献舞后,她的名字已然在沧都彻底传开。可凡是名声大起之人,必然会伴随着争议。面上众人奉承谄媚,暗地里的冷言冷语,却也从未停歇。
陶三听了几日的闲言碎语,终究忍不住了,气冲冲地回房抱怨:“姑娘,那些人可真是势利得很!平日里姐姐妹妹地喊着,私底下却是另一副嘴脸,酸得就差没掉牙了,说的那些话,真是太过份了!”
叶瑾正随手拨弄着一只点翠簪,闻言眸光微动,语气不紧不慢:“她们说了什么?”
陶三压低声音道:“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说姑娘攀上三皇子,妄想着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呸……谁稀罕啊!”
陶三气呼呼地压低声音:“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嘲讽姑娘攀上三皇子,妄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呸!谁稀罕啊!”
叶瑾轻轻一笑,语气平淡:“陶三,这样的话不要在这里说,让她们去吧。”
至少不能在这里说。人的攀比心从来没有停止过,更何况她才来多久,就已经成了揽月楼最耀眼的存在?人心复杂,这种闲言碎语,她并不会放在心上。
陶三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什么,小声道:“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背后说风凉话,那位云湘姑娘倒是替姑娘说了几句话。”
叶瑾微微挑眉。她对揽月楼里的人早已做了详细了解,自然知道云湘是谁。
陶三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今日奴婢去后院取东西,刚巧碰上了素秋姑娘——那张嘴可没个把门的,说话又阴又酸,指桑骂槐,说姑娘你别看现在风光,不过是个玩意儿,迟早被三皇子扔到一边去……”
叶瑾神色不变,仍旧平静地坐在那里。
陶三更生气了,咬牙道:“云湘姑娘倒是开口劝了素秋,说人各有命,莫要嫉妒别人。”
云湘…… 叶瑾沉思了一瞬。
云湘在揽月楼多年,始终稳坐一席之地,即便这段时间阿萝风头无两,她的地位依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她是个聪明人,清楚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而素秋,叶瑾自然也记得。她与云湘算是同期进揽月楼的,但多年过去,云湘依旧风头正劲,而素秋却早早地沦为边缘人物。
这两个人的境遇,倒是有些意思。
“姑娘,你说云湘可用吗?”陶三试探着问道,“要不要从她身上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查出点楼里的事……”
叶瑾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神色未变:“她能在揽月楼屹立多年,能在风浪里安然无恙,又懂得在人前做足面子功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我们利用?不但不能借她,反而更要防着她些。”
陶三一怔,随即低头认真道:“奴婢明白了。”
叶瑾垂眸思索片刻,又道:“其他可有发现?”
陶三叹了口气,有些惭愧:“楼里防备严密,奴婢暂时还没查到什么重要消息。”
叶瑾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你才来不久,探听不到消息实属正常。自己安全最重要,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
陶三听了她这话,顿时感动,眼睛亮晶晶的:“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
……
傍晚时分,叶瑾刚结束一场表演,穿过回廊,忽然听见几声细细的笑语,转过转角,恰恰撞见了素秋与几个姑娘迎面走来。
“哟,这不是阿萝妹妹吗?”素秋声音娇柔,语调却带着浓浓的酸意,“今日三皇子怎么没来揽月楼呀?”
叶瑾神色淡淡,并未搭话,显得有些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