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便走了两年,四季更替,春耕到秋收,很快立冬而至,天气渐渐寒凉。
这一日,李灿因赏山中美景忘了时辰,错过日头,不得已宿于山中。此处不远有一破旧草屋,内里陈设简易,可挡风避寒,李灿遂命随从于此处歇马休整、埋锅做饭,他自去近前转悠。
西南之地,比之京都要暖上些许,此处红枫遍布,红叶青山绿水,美不胜收。李灿一时看得痴迷,不自觉走入景中,耳闻潺潺流水,顺声而去,穿过草木丛蔓,眼前豁然。只见前方不远水气氤氲、雾霭袅袅,竟是一方热汤泉。
自远行来,舟车劳顿,疲累不堪,西南贫瘠,他已许久不曾好好盥洗,何况沐浴洗涤,身上汗渍臭味腌臜不堪,见此汤泉,心中甚美,当即宽衣解带,没入水中。
天色渐暗,四周静谧。
不知不觉,竟倚在一方圆石上睡着了。
李灿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极其香艳的梦。
他梦见一个娇俏美艳的小娘子与他汤中嬉戏,虽看不清那娘子面容,但能感知其姿色绰约,闭月羞花,滑腻腻的白皙手臂轻轻抚过他的脊背,引得一阵阵战栗。
……
水中似有似无,传来引人遐想的靡靡之音。
一旁坐于树枝上假寐的人,陡然睁开了眼。
此人头戴帷帽,身着胡衣,怀抱剑柄,虽作郎君打扮,但身形一看便知是个女娘,慵懒地靠在枝干上,微微蹙着眉。
其身边一三十余的美妇,丰腴娇艳,看热闹不嫌事大,望着那汤中情事啧啧出声,“未想在这山林之中,还能看到这般绝色风景,真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一双美目荧光流转,嘴中揶揄。
见女娘面薄,愈发来劲,“且看且看,那手伸进去了……”
女娘转头无奈嗔了美妇一眼,叫道:“桐姨——”
一阵风来,吹起帷帽一角,露出女娘熟悉的面容。
那张脸清秀白皙,眉眼狭长,挺翘的鼻梁下是削薄的嘴唇,给人一种冷然淡漠的感觉。
两年过去,物是人非,再没了当年的灵动狡黠。
溜儿出神地望向北方,每每想起那夜,龙魂为那人一剑斩下,魂飞魄散的画面,胸口一紧,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油然而起,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听闻当年龙晶之夺,玄门死伤无数,皇宫宝殿尽毁,最后还是望江老天师亲身下场,才将将阻止那一场浩劫。只是龙晶早已不知去向。
本也没什么,她不屑知晓龙晶所在。
龙姨已经走了,天地之大,宇宙浩渺,再无与她相依为命那人。
她拖着伤痕累累的梧桐妖,四处躲藏。
京师到处都是她的画像,都是想从她这里得知龙晶所在的玄门之人。
溜儿好笑极了,龙晶自龙姨魄散后便在原地,即便不见了,要找,也当找那人的麻烦,可所有人不约而同得向她发起了难。
她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在黑夜中游荡。
林家兄姐那里也布满了各种眼线,有次她刚想靠近,就差点被发现。
她也为那无极降妖阵所伤,还带着昏迷不醒的梧桐妖。
饥寒交迫、无处容身。
浑浑噩噩下,她看到了葛国丈。
许是善有善报,那葛国丈竟不求回报,将她藏身葛家马车,冒险送出京都。
一直以来,她从那道门洞府中学得的术法,皆为符箓,守为主,攻无锋,武功剑招一概没有,才使得在面对那人的剑术时乱了分寸,不然龙姨怎会为那人所害。
她想变强,变守为攻,终有一日,为龙姨报仇雪恨。
还有娘亲凤殊的仇怨。
梧桐妖说,西南地界有一隐士,剑术登峰造极,人称剑皇。
那人收徒由来随性,只合眼缘,或可碰一碰运气。
只那隐士洞府由来隐蔽,一直寻入口不得。
困乏疲惫之下,与桐姨于这树上休憩,不想遇到这香艳的一幕,实在是尴尬。
她本想远离,却突然察觉不对。
那水中之人的气息竟变得虚弱起来,一股鬼气升腾而起。
李灿大骇,他被压在水中不得出,无法呼吸,胸口快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