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自初没有在病房呆很久,上完药之后,就被杨肇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前安排了家里阿姨送饭过来。
趁着人还没来的空档,楚越下床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好在vip病房有不止一套病号服,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黎自初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保镖,就守在病房门口,一左一右地站着。
楚越怕他们累,专门去门口交代他们说,“自己找个坐的地方吧,不会有人来害我的,不用这么紧张。”
为首的高个子保镖低头看了他好几眼,说:“多谢。不过我们拿了黎总的工资,听他吩咐是应该的。”
楚越:“哦。”
这么些年了,黎自初还用的当初那几个保镖,看来他们确实干得不错吧。
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阿姨送饭来了,她循着门牌号敲门进病房,楚越有些不自在地坐起来。
阿姨忙笑着让他别动说:“不用起来,就在床上吃,别扯着伤口。”
说着,她把两个四层高的木质送餐盒放在床头柜上,将饭桌支在床上,一样一样往外拿。
“先生亲自交代,要点辣口的,怕饭菜太清淡你吃不下去。这病人哪能吃辣,你先忍忍哈,等养好身体再吃。”阿姨说。
她在黎家老宅干了三十多年了,难得见黎自初主动开口要送饭,可惜他太忙,没吃上。
楚越点头。
桌上饭菜很丰富,足足有十来样,每样分量都不大,不过味道却很好。
吃完饭,阿姨就走了。楚越又给秦序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以为他还在忙。
哪知后半夜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楚越觉轻,几乎病房门一响,他就醒了。
“谁?”他警觉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
秦序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说:“是我。”
楚越松了口气,“你怎么进来的?门口不是有保镖么?”
保镖是黎自初给他留的。
“黎家的保镖认得我。”秦序说,“他们不拦我。”
“哦。”
秦序走近些,“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楚越嗤道:“怎么但凡来一个人都要看我伤,”他大咧咧地扯开病号服,“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皮外伤,又不疼......”
说着说着,他察觉到身后没有动静,便渐渐将话收住。
突然,一只手轻轻碰了碰肩胛骨的位置,那里应该是伤得最重的地方。楚越吓了一跳,赶紧把衣服拉上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做什么?”
秦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他:“疼吗?”
“疼什么疼,小时候被打得比这厉害多了,这才哪到哪。”
“又不是被打得多了就不会疼。”秦序语气低沉。
楚越默了一瞬,转过去看他,屋里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小灯亮着,光线有些暗,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秦序脸上带着伤。
“你?”
秦序别过脑袋,故意遮挡,“我听说黎自初过来待了很久?”
“也没多久。”楚越皱着眉凑过去看,“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身上也伤了?被人打了?”
秦序额头红了一块,下巴靠近耳朵的地方青紫红肿,身上估计是随便套了件干净的衬衫,上头还有折痕,有血渍透出来。
秦序没有否认,只淡淡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小疯子。”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秦少爷吗?吴城还有谁敢对你动手?”他有些生气地一连串质问。
楚越这人是有些护短的,虽然他看不上秦序,但两人也算走得近,被他顺手给划拉进来了。
“别操心了。”秦序有些站不住,自己走去沙发那坐下,一瘸一拐的,坐下似乎也有些费劲。
楚越的目光跟着他动,没好气地问:“上药没?”
“上过了。”
“啧。”
此时,两人一高一矮面对面坐着,身上都挂着伤,黑着脸,谁也没有看对方。
屋子里有些闷,窗户被黎自初关紧了,风进不来。
楚越下床,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潮湿的闷热的风挤进病房,很快就把人闷出一身汗。
他没有马上回去床上,而是微微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他说。
秦序扭头看向窗外,他什么也没看到,只看见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那红肿的脸。
楚越的目光从倒影上缓缓滑过,又轻又慢地出声:“秦序,你怕吗?”
“怕什么?”
“怕碧云华栖会倒,怕出人命。”
两人的目光透过玻璃对上,秦序咬了咬牙,“怕。可是先不说它十年八年不会倒,就算倒了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穷人的命,不值钱。”
“不值钱!”楚越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什么叫不值钱,都是爹生娘养的,谁比谁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序打断道:“你想知道是谁朝我下的手吗?”
“谁?”
“秦德芳,我大伯。”
楚越震惊转身,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
吴城上层圈子里都知道秦德芳一辈子没结婚,秦序是被过继过来给他养老送终的。他不理解,既然是他自己挑选的继承人,为什么又要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