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病?”楚越下意识开口。
秦序嗤笑,“把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挣的家业,白送给外人,谁能乐意。”
“那他当初搞什么过继?”
“谁知道呢。”
“这次是因为什么?”
“碧云华栖尾巴没收干净呗。”
“那他经常......”
“你想问他是不是经常动手?”秦序起身,背对着楚越艰难地脱掉上衣,最里面一层已经被血浸透了,满背都是纵横交错的鞭伤。有些是皮开肉绽的新伤,有些则是狰狞的旧疤,它们层层叠叠,几乎看不见一块好皮。
楚越抖了一下,即便从小挨够了打,看到秦序满背的伤,也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感同身受地觉得浑身疼得厉害。
“是不是很恶心?”秦序笑着问他。
楚越轻轻摇头,意识到秦序应该看不见,艰涩回道:“还好。”
伤口在流血,满屋子血腥味,秦序骗他,他根本没上药。
“我帮你喊护士。”楚越说。
“不用。”秦序直接把衣服拉上来,裹紧,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自虐似地往后一靠。
“哎,你!”楚越伸手去拦。
秦序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近,审视着他,眼神锋利,语气冰冷,“我不需要你可怜,也不值得你可怜,这是我的报应,”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楚越,所有的报应我扛了,你得继续帮我。”
楚越愣住,“为什么?你很缺钱吗?”
“缺。”
“缺多少?”
“八千万。”
八千万对普通家庭来说算天文数字,但对秦序这样的人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楚越问他,“才八千万,等你继承了秦董的家产不就有了。”
“我他妈不稀罕!当初被过继的时候,也没人问过我的意见。”他表情有种急切的疯感,“八千万,你不好奇为什么是八千万吗?是我的身价,他们把我卖了八千万,老子可真他妈值钱。”
就是因为太值钱,他才跑不掉。
小时候刚开始挨打的时候,秦序跑过,他跑回家,又被家里人给送了回去。
老头子说,他是他花了八千万买来的,想跑得先还钱,还不起就得一辈子听他的。
这么些年了,这八千万就像一根狗链子,死死栓着他,让他午夜梦回都不得安心。
所以他得赚钱,赚够赎命的钱,然后彻底跟老头子跟这个鬼地方切断一切联系。
楚越一下子哽住,静静地看着他,窗外有寡淡的路灯光洒进来,白惨惨的,有股刺骨的冷意。
他把双手挣脱出来,走到窗边,使劲将脑袋凑到窗缝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头的空气。屋里实在太憋闷了,太他妈闷了,他喘不上来气……
怪不得秦序常年在俱乐部玩命,如果他是他,怕是也会疯得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包括自己的。
“有空教我骑摩托吧。”楚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陪你骑。”
秦序一点一点收敛了脸上的所有笑意,垂眸,低声道:“不教你。”
后半夜,吴城郊县的一个废弃农庄。
黎自初西装革履地端坐在老旧的高背椅上,上半身埋在黑暗里,只有修长的指尖和拇指上的浓绿玉扳指在灯光下。
它们轻轻敲在扶手上,发出磕哒磕哒的脆响。
杨肇站在他身侧,压迫感十足地盯着地上的人。
他们是白天在碧云华栖朝楚越下手的人,这会儿被揍了一顿,压在地上等着问话。
“听你们的意思,是楚越自导自演?”杨肇问。
“是是,他还让我们下手狠点。”
“原因呢?”
“不知道,我们也是稀里糊涂被叫过去的。”
“当时有份文件......有几张纸,你们烧的?”
“文件?没吧,”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我们没瞧见有什么文件?”
“没有,我们没烧东西。”
杨肇眸光锋利,看向黎自初:“如果不是他们烧的,那就只有可能是楚越自己烧的了。”
“回去说。”黎自初说。
杨肇点头:“这些人怎么处理?”
“问清楚碧云华栖他们知道多少,把楚越先摘出来,有前科的送给警察,没前科的.....”
“查过了,都有前科。”杨肇补上一句。
“倒也省事。”
回城的路上,杨肇开车,黎自初一言不发地坐在后座。
这会儿才凌晨两点多,无星无月,四周一片漆黑,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车厢内气氛压抑,杨肇几次想开口,都又咽了回去。
“停车。”黎自初突然发话,“陪我下去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