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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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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车子在路边停下。

这里是远郊,公路两边是一片荒地,长满了绿森森的杂草。车子远光灯直直地打出去,像是坚硬的柱子,破开浓稠的漆黑的夜色。

黎自初点着一根烟,青灰色的烟气缓缓散开,乱成一团,然后被混沌着被吸进肺里。

杨肇自己是不抽烟的,所以他只是斜斜地倚靠在车身上,对黎自初说:“我觉得楚越不像那样的人。”

黎自初“嗯”了一声。

“他一直是我带的,他什么脾气性格我最了解,这事肯定有隐情。我觉得八成是秦序胁迫他来着,毕竟那个疯子什么干不出来.....”

“或许跟秦序没多大关系。”黎自初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自愿帮秦序阻拦验收?”

“嗯。”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阻拦验收,就相当于背叛他们。可楚越最初面试的时候,不是说过他喜欢黎氏集团的吗?

“拦下验收,得好处的不止有秦序。”黎自初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还有我。”

杨肇“啧”了一声,“那按你说的话,楚越自导自演这一出,是为了帮你?”

“我认为是。”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信他。”黎自初语气笃定,“他不会做对黎氏不利的事。”

烟灰很长了,黎自初垂眸看着,猩红的火光隐藏在灰烬里,虽然小,可是轻轻一吹,在夜色里又亮得吓人。

“我最近遇到点事。”黎自初换了话题。

他弹了弹指尖的烟,烟灰无声落下,有些沾在了他的鞋尖上,灰白色,像是污渍。

“嗯?”

杨肇没反应过来,黎自初很少说这种类似示弱的话。不对,是从来没说过,所以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怎么开口接下去。

好在黎自初似乎也没打算等他接话,自顾道:“不算坏事,只是有些麻烦。”

“多大的麻烦?黎氏要倒了?”能被黎自初称得上麻烦的,至少得是这个级别,杨肇认为。

“不大,”黎自初说,“就是我最近有些过分在意一个人,一个男人。我有点困扰,那是我不了解的领域。”

杨肇:“!!!!!!!”

杨肇怀疑黎自初刚才说的是外语,他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懂。

“或许我理解错了,我听见你说你可能,喜欢,一个男人?”他试探道。

“还说不上喜欢,只是有些在意。”

杨肇使劲搓了搓脸,咬牙道:“不管喜欢还是在意,我就问你,你是认真的吗?”

他记得以前黎自初接触的意向对象都是女的,从没见他有同性恋倾向。

“我很认真,”黎自初说,“杨肇,我今年三十四岁了,我从六岁起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杨肇恨不能揪着自己的头发原地转几圈,消化了黎自初的话后,他语气严肃地说:“黎氏集团和黎氏总裁是个什么分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旦被爆出同性丑闻,股价怕是得跳崖。”

“况且京城黎家那边这两年不是有意让你上去,接手掌管本家的产业,那又是什么分量!京城黎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巴不得你出错,好把你狠狠拽下来。”

黎家算得上是底子深厚的大家族,本家在京市,从政从医搞艺术的偏多,愿意从商的不多,仅有的那一两个本事还一般。

眼看着家族企业要倒,这才盯上声名在外的黎自初。但那些已经掌权了的,谁又甘心把公司拱手让人,所以多的是盯着黎自初的人。

黎自初的烟吸完了,他垂眸看了一眼,用食指和拇指缓缓捻灭猩红的烟头,“他们没这个本事。”

杨肇:“......”

杨肇头疼,他觉得黎自初的叛逆期来得毫无道理,“那个男人呢?”他咬着牙问,“什么样?有多优秀?”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多出色的男人,能把黎自初迷了去。

“优秀么?”黎自初又点了一根烟,嫌烟头燃得不够旺,他抬起来吹了吹,火星四溅,“是很优秀。”

如果连黎自初都承认优秀了,那应该确实不错吧,“他也喜欢男人?”

“不反感。”

“那他喜欢你吗?”

“他当然喜欢我。”黎自初笃定地说。

“他跟你表白了?”

黎自初仰头看向晦暗不明的天空,又轻又缓地说,“还没有,但他的眼睛告诉我了。”

在小院与楚越对视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

他觉得楚越身体里有一团滚烫的岩浆,他使劲摁着,不给它们喷薄而出的机会。唯独在看见他的时候,那些汹涌的爱意会从眼睛里不可阻挡地迸发出来,赤忱热烈又直白。

他想没有哪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会看不懂那样的眼神。

后来每一次对视,他都会被楚越眼里的爱意吓到。他时常在想,他究竟有多爱自己。

今晚有答案了,他爱到会伤害自己的身体来维护他不值一提的利益。

杨肇有些生气,“因为一个男人喜欢你,你就要掰弯自己去接受他?你不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吗?”

怪不得前阵子他一直在看那方面的书,问他又不讲,合着早就在折腾了。

“也不算掰弯吧,我还在……思考,”黎自初说,“或许我可以跟男人在一起,或许最后我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现在我还不确定。”

杨肇的心跳咯噔一下,这不是他认识的黎自初,他认识的黎自初永远自信笃定,绝不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所以这代表着,他真的上心了。

“啧,别让我知道那小子是谁,知道了打断他的腿……”

“我认为这与他无关,”黎自初温和地说,“我只是在完善主我世界的构建,不该把责任推给他。”

“你对他还真是上心。”杨肇酸酸地说。

黎自初沉默许久,“我很珍惜这份感情,你知道的,我不太有这样的机会。”

杨肇愣住。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好像有些理解了。

黎自初打小被养在知春巷,而不是黎家。

这不算什么秘密。

当年,黎老爷子不同意黎自初父母的婚事,原因是黎安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安家只是普通的读书人家,跟黎家根本没得比。

但黎父不肯放弃,宁愿被赶出黎家都要结婚。婚后两人一个教书,一个进了研究所,过着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但黎自初不一样,他一出生,不管黎家还是安家,都格外重视。黎家黎老爷子想把他当继承人培养,黎父则把他当做替代自己弥补黎家的工具。

所以,黎父打小就对黎自初要求严苛,还站不稳就得先会背书,吃穿住用行,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到他十二岁,黎老爷子松口把他一个人接回黎家,按规矩接受正统继承人教育。再之后,他见黎父黎母的机会也仅限于每年一次的春节,连过生日都见不到他们,最多只能打个电话。

说句实话,黎家人感情都挺淡的。

甚至杨肇觉得黎自初始终没法走进一段稳定的关系里,多少都跟黎家上一辈有关。

如今,难得他对一个人上心,是男是女好像确实不重要了。

杨肇使劲闭了闭眼睛,“反正你慢一些,不要太心急,好吗?”他只能这样说。

黎自初点头。

回去的路上,留在医院的保镖打来电话。

黎自初接通听了两句后挂断,“开快点,秦序跑医院去了。”

“啧。”杨肇重重踩了一脚油门,“秦序这个疯子,把我乖乖的小楚越给带歪了。”

黎自初不置可否,只说:“不用告诉他我知道碧云华栖的事。”

“谁?”

“楚越。”

“为什么?”

“我仍然坚持程序正义,但如果这是他想要,就随他吧。”

杨肇猛地扭头看他,别人或许不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但他很清楚。这就相当于让黎自初放弃自己的原则,他可从来没为任何人开过这个先例。

大概因为过于震惊,以致于杨肇忘记问,那个男人是谁了。

车子在城郊公路上疾驰,到了病房外,天色已经大亮。

楚越还在睡,但病床上不止他一个,还有秦序。

黎自初没有立马推门进去,而是隔着门上的玻璃细细看里头的人。

病床上,楚越窝成一小团,被子蒙住头顶,整个人只露出一小撮金粉色的头发来。

黎自初瞧着那小撮头发,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觉得很可爱。

“要进去把秦序弄出来吗?”杨肇问。

“不了,会把他吵醒,让他睡吧。”

“也好。”

“那现在送你回家还是去公司?”

“回家。”

现在去公司上班还早,回家可以洗个澡。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黎自初从家里带着阿姨熬的粥,趁着上班之前又来了一趟。

这次楚越醒了,正跟秦序两人凑在桌前吃早饭。

黎自初敲门。

“进来。”楚越抬头,见来人是黎自初,且他手里拎着饭盒,缓缓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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