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似乎不想多说，只问：“现在有多少证据了？”
吴亮拿出一叠照片，“喏，就这些。”
楚越接过来，照片上是黄胖子跟钢厂交涉的情景，还有不合格钢筋堆放的照片。
“秦序……”楚越犹豫了一瞬，“没拍到？”
吴亮摇头，“他没来过这边。”
楚越把照片塞自己口袋里，“摸清楚厂里存货有多少了吗？”
“不少，已经快小三十吨了。”
“没散出去吧？”
“除了碧云华栖，还没。”
“嗯。”
两人待的地方是吴亮自己租的住处，巴掌大的小平房，进门就是床，连张椅子都没有，只能站着说话。
“你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会放过我，你记得吧？”吴亮说。
碧云华栖这件事，但凡要追究工程质量，吴亮绝对跑不掉。但楚越跟他做了交易，说只要帮他搞到证据，就会想办法帮他脱身。
当然，前提是吴亮后半辈子不能再搞建筑这行。
对此，吴亮没什么意见，反正房地产已经快死了，他早晚都得转行，只要不进去就行。
“没忘，”楚越说，“不过你活还没干完，我要不合格钢筋、黄胖子、秦序同时在场，懂么？”
吴亮有些犹豫：“你当时可没提这么多要求。”
楚越：“你也可以拒绝，只要你想进去。”
吴亮赶紧摇头：“我知道了。”
聊完正事，楚越打算回去。
吴亮喊住他：“听说碧云华栖的竣工验收推迟了，你干的？”
楚越站定，抱臂看着他。
“我就是问问，”他这眼神太有压迫感，吴亮有些紧张，“靠谱不？能混过去不？”
楚越：“肯定能，就算混不过去，我也会让七号楼没法参检。”
“啊？”
楚越带着东西回去知春巷，路上顺道去苏阿婆家里把小猫接回来。
他这两天太忙，还没来得及去买猫粮什么的，所以家里没人的时候就会把小猫送去苏阿婆家，让她帮着喂点吃的。
“没给小东西取个名字吗？小猫小猫的，都喊不亲嘞。”苏阿婆抱着小猫递给他说。
楚越接过来，凑到脸旁边使劲吸了吸，吸得小猫喵喵叫。
“不取，取了名字就有牵挂啦。小猫多好，万一哪天我养不了它，它也好跟新主人培养感情。”
苏阿婆没听真切，只把新主人三个字听进去了，便问：“你要送人啊？”
“有这个打算。”
“噢哟，”苏阿婆赶紧捂住小猫的耳朵，“这种话当着小猫的面可说不得，它听见要伤心的。”
楚越笑：“它哪里听得懂.....”
说着，他低头，跟小猫圆溜溜的有些委屈的小眼睛对上，一时间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吧好吧，不送，我会好好养你。”
小猫歪着脑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把楚越的心都蹭化了。
“话说今天怎么没出摊？”楚越问苏阿婆。
“老头子感冒了，在家躺着休息，这几天不出摊了。”
“吃药了么？”
“吃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成，有事喊我。”
“好，快回去吧。”
苏家老两口应该是有儿女的，不过楚越从没见人上门，听说是在外地，不知真假。
这段日子，楚越没少往人家里跑，要么蹭饭，要么陪着他们说说话什么的，偶尔也会帮着买菜出摊，感情处得不错。
说实话，只要楚越愿意，他能跟所有人都处得亲近。
第二天，楚越在家歇息，他跟杨肇请了三天假，明天得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小猫粘人粘得厉害，上哪都得跟着，他不得不一只手托着，用另外一只手干活。
黄桷兰最近开得很好，满院子都是花香，落地上的花瓣也不少，他没扫，而是一瓣一瓣地捡起来，再在树下挖个小坑埋了。
他把这事跟阮栀说，阮栀笑他学林黛玉葬花，可惜黎先生不来哄他。
楚越点开微信，黎自初早就通过了他的申请，只是两人没说过话。他把黎自初置了顶，几次点进去又退出来，总觉得这样就跟他有了联系。
毕业典礼这天，他是坐公交车去的，公交站距离吴大还有一段距离，他出门早，这会儿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也不赶时间。
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辆排队过红绿灯的宾利缓缓降下驾驶室的车窗。
“楚越，你怎么在这？”
说话的是周行舟，而车是黎自初的。
楚越站直，目光不受控制地往后座飘去：“我来参加毕业典礼，你呢？”
“我跟黎总也要去吴大，出席你们的典礼顺便谈事。”
“哦。”这些楚越都不知道。
“你要不要上来，我捎你过去？”
楚越刚要拒绝，就听后座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绿灯了。”
楚越下意识后退一步，小声说了句：“黎总好，”然后又对周行舟说，“你快走吧，没几步路了，我走过去就行。”
周行舟瞟了眼后视镜，见黎自初神色淡淡，没敢再说什么，冲楚越点了点头，关上车窗开走了。
楚越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心想他果然知道自己暗恋他了，现在他应该很讨厌自己吧。
楚越瘪了瘪嘴，有些后悔自己没藏好。
走到校门口，负责协助举办毕业典礼的学生会干事已经等在哪里，一见楚越，赶紧迎上来说：“楚学长，杨副校长等你好久了，他说要看你的演讲稿。”
“什么演讲稿？”楚越问。
“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演讲稿啊，你不会说你没写吧。”
“......”
这两天事太多，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完了完了，校长说今天黎氏集团的总裁也会来，不准我们出一点岔子，你，你这......”
楚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你哪回见我演讲打过草稿。走吧，带你去跟杨副校长交差。”
“啊？学长你等等我。”
毕业典礼在吴大的大礼堂举办，礼堂里有一间专门的会客室，杨副校长就在会客室里等着。
楚越以为只有杨副校长一个人在，加上平时跟赵教授混在职工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学校里的老师都太熟，没大没小惯了。所以进去的时候连门都没敲，自己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哪知，一进门，对面一排教授齐刷刷地看过来，得，半个学校的老师都在。
跟着他进来的小干事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赶紧往门边挪，企图把自己藏起来。
倒是楚越，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一堆博士服正中央的黎自初身上。
只见他穿着深灰色西装，身材笔挺，五官深邃英俊，在一众上了年纪的博士教授中间，显得格外突出。
“哟，咱们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来了。”杨副校长打圆场，“楚越，快过来，认识一下黎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