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灯火通明,正是百官上朝的必经之路。
“林霜……”他狞笑着握紧剑柄,“朕要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子一怒!”
……
朱雀大街上,灯火通明。
皇帝浑身浴血,天子剑在手中嗡鸣,剑锋上的血滴落成一道血线。
他的身后,是横七竖八倒下的禁军尸体,一路延伸至宫门方向。
“朕乃天子!”皇帝厉喝,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尔等乱臣贼子,安敢犯上!”
街上的人群早已被惊动,百姓、商贩、巡夜的更夫,全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张望。
“那是……陛下吗?”有人小声嘀咕。
“嘘!别多话!”旁边的人急忙拽他,“没看见陛下手里提着剑?”
“可陛下不是病重吗?怎么……”
“谁知道呢,宫里的事,少打听!”
议论声窸窸窣窣,在夜风中飘散。
皇帝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惊疑不定的面孔,突然大笑出声:“怎么?朕这个天子,你们都不认了?!”
他的声音在长街上回荡,带着癫狂的怒意。
远处,马蹄声如雷。
太子林霜策马而来,雪青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玄一和一队精锐禁军。
“父皇。”太子勒马停步,声音平静,“夜深露重,您该回宫了。”
皇帝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回宫?回哪个宫?!”
他剑指太子,厉声道:“朕的太极殿,已经被你这逆子占了!”
此言一出,街上顿时一片哗然。
“太子殿下,逼宫了?”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能吧?太子殿下素来仁德。”
“可陛下都这么说了……”
“据说陛已经有好些日子没上朝了……”
议论声渐起,人群变得骚动不安。
太子听着这些议论,眸光微沉,却依旧神色如常:“父皇病重,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罢了。”
“放屁!”皇帝怒极反笑,“谁神志不清?朕清醒得很!”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来啊!当着天下人的面,弑父篡位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林霜是个什么东西!”
长街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皇帝和太子之间来回游移。
太子沉默片刻,忽然翻身下马,缓步走向皇帝:“父皇,您累了。”
“站住!”皇帝厉喝,天子剑横在胸前,“再上前一步,朕就——”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倏然掠过!
玄一不知何时已闪至皇帝身侧,银剑出鞘,寒光如练。
“噗嗤!”
剑锋精准地刺入皇帝咽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皇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青年。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喉间只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沫。
“你……”
玄一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臣的命,是太子殿下的。”
“弑君之罪,臣来担。”
皇帝浑身一震,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
他最后望向太子,嘴唇蠕动,似乎想骂,想诅咒,想质问……
可最终,他只是缓缓倒下,像一座崩塌的山岳。
“砰!”
天子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街上一片死寂。
唯有夜风呜咽,卷起几片染血的落叶。
太子走到皇帝尸身前,缓缓跪下。
他伸手,合上了皇帝死不瞑目的双眼。
太子缓缓起身,雪青蟒袍的下摆已被皇帝的血浸透。
他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忽然厉喝:“来人!”
禁军统领立刻上前:“殿下。”
“江少麟弑君,罪无可赦。”太子的声音冷得像冰,“即刻押入天牢,待三司会审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惊惶的百姓,一字一顿:“凌迟处死。”
玄一跪在地上,手中的剑已被缴下。
他抬头望向太子,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近乎虔诚的平静。
“臣,领罪。”
禁军上前,铁链哗啦作响。
玄一被粗暴地拖起,镣铐深深勒进手腕。
百姓中有人倒吸凉气,有人窃窃私语:“真是武威侯动的手?他为什么这样做?怎么这样大的胆子?!”
“嘘,没听太子殿下说吗……”
太子转身,最后看了眼皇帝的尸身,对禁军统领低声道:“将父皇带回去,好生整理仪容。”
晨光刺破云层时,朱雀大街上只剩一滩暗红的血迹。
几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用清水拼命刷洗青石板。
可那血色仿佛渗进了石缝里,怎么都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