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能控人体内的水杀人。”开阳灌下一口酒,“那阉人死时面色青紫,分明是溺毙之相。”
“那优势岂不是在我们这边?”小花灵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玉衡解释道:“这是因为,上一场幻境中林小友灭杀两魂,再次生成的幻境自然就会给他更占优势的能力。”
“还不能掉以轻心。”天权皱眉,握紧手中剑,“传说鲛人血肉可驻凡人容颜?”
玉衡笑道:“纯血鲛人确有此效,但林小友这种生着双腿的混血——”
他故意拉长语调,看着众人神色紧绷,“不过是比常人貌美些,寿命长些,并没有这样的效用。”
“公子在幻境中的能力,能带到现实中来吗?”青冥好奇询问。
玉衡失笑,揉了揉小花灵的头,“不能,幻境只是一场大梦罢了。”
“哎,真可惜。”青冥长叹一口气,表示遗憾。
……
晨光透过窗纱时,林霜坐在铜镜前梳理长发。
镜中人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不久前用最残忍的方式结束了一条生命。
“霜少爷!”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李嬷嬷的声音带着不寻常的紧绷,“老爷传您立刻去书房!”
林霜放下梳子,故意让一缕碎发垂在额前。
他选了件最简单的素白长衫,腰间只系一条银灰色绦带,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普通孩童。
开门时,他的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困惑:“嬷嬷,这么早?”
李嬷嬷的脸色发青,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帕子:“快些吧,府里出了大事……”
穿过回廊时,林霜注意到侍卫的数量比平日多了一倍。
他们铁甲碰撞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格外刺耳,靴底沾着的露水在青石板上留下深色印记。
书房外站着四个陌生面孔的带刀侍卫,铠甲上烙着皇城的徽记。
城主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身上还穿着昨夜的锦袍,只是皱得不成样子。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身,眼下挂着两团青黑。
“昨晚你离开宴席后去了哪里?”城主劈头就问,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林霜眨了眨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回房睡了。”
“可有人作证?”
“江元……一直在院外。”林霜的声音越来越小,恰到好处地带上几分怯意,“伯父,发生什么事了?”
城主死死盯着他的脸,目光像要穿透皮肉直刺灵魂。
林霜坦然迎视,瞳孔清澈见底,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书房里弥漫着陈墨气味和汗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木兰香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浑浊。
“赵大人死了。”城主突然说,声音压得极低,“就在昨夜。”
林霜的嘴唇微微张开,眼中露出震惊,“怎么会!昨晚还好好的……”
城主烦躁地摆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他转身继续望向窗外,肩膀垮得像被抽走了脊梁,“这几日别乱跑,皇城那边怕是会有麻烦。”
林霜乖巧地行礼退出,在转身的瞬间才让一丝冷意掠过眼底。
走廊上,李嬷嬷像只受惊的鹌鹑般缩在角落,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前。
“小祖宗,没为难你吧?”老妇人紧张地搓着手,“老爷也是被逼急了,皇城来的大人物死在府上……”
林霜摇摇头,任由李嬷嬷拽着他快步离开书房范围。
转过回廊后,他才轻声问道:“赵大人……怎么死的?”
李嬷嬷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凑到他耳边:“痰症!仵作刚验过,说是夜里痰涌上来堵了气管。”
她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跟咱们府上没关系,就是例行问话。”
“真可惜。”林霜低下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神色,“原本还说能去皇城看看的……”
“傻孩子,那种腌臜地方不去也罢。”李嬷嬷突然红了眼眶,粗糙手掌抚过他的发顶。
紧接着,她想起什么似的岔开话题,“早膳想吃什么?嬷嬷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杏仁酪。”
目送李嬷嬷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林霜脸上的稚气一点点褪去。
晨光中,他单薄的身影立在廊下,像一柄出鞘的细剑。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元从假山后转出,肩上还沾着晨露,显然一夜未眠。
两人默契地沿着偏僻小径走向府后荒地。
这条路鲜少有人走动,野草蔓生。
江元走在前面,宽厚的背影像堵移动的墙,不时伸手拨开横生的荆棘。
荒地边缘立着几棵歪脖子树。
林霜停在其中一棵前,指尖抚过一道早已模糊的刻痕——那是五岁的他用石子划下的,歪歪扭扭像条小蛇。
“是你做的?”江元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林霜没有立即回答。
他蹲下身,拨开一丛茂盛的野苋菜,露出下面颜色略深的土壤。
这片土地比周围略微隆起,尽管经过多年,仔细看的话,仍能看出不自然的轮廓。
“就像他一样。”林霜轻声道,手指拂过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