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师?”明帆上下端详了一番,见那女子背着一把长剑,剑身长约五尺,套着极为朴素的木质剑鞘,看着倒是平平无奇,只是对一个女子来说委实长了一些。
女子筋骨细弱,习武本就比男子难上不少。何况武师职责所在便是时常要寸步不离地贴身保护主公,即使有女性佼佼者真的凭借武艺得了诸侯王的赏识,背后也免不了被技不如人的落败者攻讦诟病,染上艳色传闻。
久而久之,女武师便与“以身侍君”、“床帏武姬”挂上了钩。江湖女儿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因而来应召的越来越少,如今这偌大的演武场,明帆也惟见她一人而已。
“却是不拘小节之人。”明帆心道:“只是不知她武功如何?”
他没有等太久,第二位上场的就是这位女武师。
校官刚刚挥旗,她便飞身跃上高台。
就在此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菰城侯至——”
鱼贯而入的侍卫簇拥着几个人从廊道里走来。最中间是一个年轻男人,长发用一枚蓝色玛瑙头冠高高束成马尾,面容清俊,眉眼柔润,身着一件轻便束身的武服,全身除了头冠和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再无任何配饰,却显得干净利落、气度不凡,想是菰城侯谢抚无疑。
谢抚边上的中年男人是此地原来的县令李沐。谢抚接管此地,李沐名义上被归为他的属臣。侯府尚未修缮好,谢抚便暂住李府。这位侯爷入城后交代的第一件差事便是要李沐选出几位武功高强的武者为他效力,因此才有了这场演武大会。
明帆仔细端详了一番谢抚,发现比自己想象还要年轻俊朗。他突然想起那在坊间流传甚广的故事,忙在谢抚腰间探寻,果然看见了一条末端挂了月牙玉片的长鞭,心道传言诚不我欺。
众人忙着向谢抚行礼问安,等菰城侯几人坐定,另一位要上场的男人才几步上前,拱手道:“在下风参山吴岳明,愿为君尽犬马之力。”
“侯爷有所不知,风参山称得上是我城第一武林流派,此子又是掌门亲传弟子,功力必然不俗。”李沐适时笑道。
谢抚闻之,目光又划过已在台上等候的红衣女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抬手客气地示意道:“请。”
话毕,吴岳明便足下一点,翻身至对手身前:“足下也是用剑之人。”
“无门无派,家师已仙去,不愿为外人知晓。”红衣武者按剑颔首:“阁下,请出招吧。”
吴岳明听得眉头一凝,这作派出身,实在不像正道中人,故而格外警惕于她袖间动静,提防此人使暗器伤人。
女武师并不理会他心中所想,陡然抽剑而上。吴岳明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甚至来不及出鞘,只能凭本能抬剑隔挡。耳边传来沉闷的叩击声,他只觉得虎口到肩膀的经脉被一股巨力击穿,痛麻难当,不自主地后退几步,剑已从手中飞了出去。
他错愕地看着眼前人,那女子手中的剑竟未出鞘,此时已收势平静地站在他的面前,连发丝也不曾乱了半分。
奇的是她并不乘胜追击,等着吴岳明将剑捡回来,才缓缓上前,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风参山的弟子不过如此,贵派引以为傲的水月步只怕也是空有其名。”
水月步是风参山的前辈前几年研修出的功法,形聚而步散,似水中探月,在湖兴一带名噪一时??,每年慕名而来的外乡人就成百上千。
吴岳明被一激,顿时血气上涌:“我风参山的功法岂是你一个女子可以评头论足的?”说罢竟真的使出这门功夫。
步法灵动,变幻莫测,几息之间已游走于方台各处,身形难以捕捉。
“想不到这小子还真得了风参山的真传,今天确是不枉此行。”明帆看得兴致盎然:“只是这步法时有停滞,怕是还欠些火候。”
那女子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冷眼在原地看了半晌,其间零碎地抵挡着吴岳明闪现的拳掌,终是耐不下性子,一掌将其击落高台。
满堂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名门大派弟子向来眼高于顶,自然有人乐于见他们吃瘪。
吴岳明羞愤难当,自觉无颜面对,捂着伤处蹒跚离去。
“哈哈……”李沐被这突然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只能干笑两声,“这无名门派里竟有这样的人物。一个女子能练就如此大开大合的武功,实在难得呐。”
谢抚盯着那女武师看了半晌,才道:“那姑娘内力精纯,行招稳健,同龄人中怕是难逢敌手,风参山的弟子输给她并不丢人。”
李沐似乎觉得有些过誉,“湖兴人杰辈出,只看这么几位,侯爷未免言之尚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