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抚一笑,不知可否。
有珠玉在前,之后的比试就显得平平无奇。明帆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终于轮到自己上场。
对手是个书生模样的青衫男子,眼睛低垂着,说话唯唯诺诺,连家门都不清楚,携着一支判官笔。
明帆倾耳听了许久,听得眉头紧锁也没听清,便率先道:“请赐教。”
那书生模样的人脸都红了一片,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明帆抽出腰间双锏,欺身搏进。书生脸上虽露出慌乱神情,手下却有条不紊,手腕一转,仙女引针般透风而来,“锃——”地在双锏上划过。力道之大,竟能在精铁上留下两道白色划痕。明帆尚未收回双锏,书生又一招白猿献果,锋利的笔尖霎时划破他的右臂,鲜血淋漓。
“抱歉抱歉。”对面连忙收回判官笔,很焦急地上前两步,似乎想上前查看。
“轻敌了。”明帆连忙后退两步,暗自咬牙,“竟是个高手。”
书生仿佛被明帆拒绝的态度刺痛一般,举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又退回原来的位置,再进攻时用的都是粗圆的笔把。
明帆不敌,顾此失彼地抵挡,对方却能在一招之内,点中他的奇经八脉。点、穿、戳、刺、挑,样样不偏不倚、精准有力。
明帆连着被判官笔点中秉风、天宗、曲池,加上刀伤,右臂空乏无力,连铜锏连拿不住了。这样下去必输无疑!
判官笔是近搏的凶险利器,想要在下风中取胜,只能凭借——
“可是师兄不许我在外人面前使这门功夫……”明帆犹豫了半瞬,终究被好胜心战胜,“有功夫要是不能用,那练来做什么?”
“师兄莫怪,等你什么时候发现了,我再来向你请罪!”
想至此处,他足尖轻轻一点台面,整个方台仿佛瞬间成了他的棋局。他想出现在哪个点上,就如伸手落子一般容易。棋面上的人根本无从干涉,因为看见时,棋子就已经落在那里了。
比起此前吴岳明使的半吊子水月步,明帆的功法才真正做到了来无影、去无踪,相较前者不知高妙多少,难怪他瞧不上风参山的步法。
书生也吃了一惊,还没回神便被一阵罡风震落比试台。他愣愣地坐在地上,眼睛里却发出惊喜的光:“好厉害的功夫!”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冲台上明帆拱手作揖道:“是在下输了,心服口服。”说着说着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又故态复萌地结结巴巴起来:“胜败……胜败乃武者……武者常事,能能能……和阁下交手是是是是我我我之幸。”
“多谢手下留情。”明帆也朝他拱拱手,捂住伤处走下高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一道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目光在人群里钉住了他。
几轮比试下来,连胜之人已寥寥无几,明帆挂着负伤的右臂竟也撑到了最后。
除他之外,还余下方佩,和那位未曾吐露姓名女武师。
“——都是一竿子打不出半个字的人。”明帆咋舌,“只余三位,该怎么比试?”
谢抚却提前叫了停:“各位就比试到这里罢,诸君的武功,我已然领教了。”
李沐笑道:“侯爷乃爱才之人,想必起了提携之意。”
谢抚道:“自然。我打算组一支独立于军营之外的嫡系亲兵,正需要江湖义士相助。今日演武前百甲,若真心愿归附于我,皆可入我麾下,着品阶、赐绛帜。”
李沐道:“犬子李泉上次得了侯爷一二点拨,便对您起了仰慕之心。此番若不是事发突然,得护送一封急信去崔将军营帐,必然是要参加这场比试,好叫侯爷青眼相看。”他委婉地笑了笑,狭长的眼睛盯着谢抚转动,此意昭然。
“令郎的本事,本侯已经探过。”谢抚从善如流,道:“他就算不参加这场比试,人我也是要定了的。我只怕李大人不肯割爱。”
李沐霎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哪里哪里。能得侯爷赏识,犬子必定感佩五内,但为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