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宿梨有些得意的侧过头望向程渡。
却看见程渡一个人握着纸风筝站在那里。
“你怎么不放?”
“……你先放着。”
“是不是不会?”
“没有。”
“那你先把扯着的线放开一段,抓太紧了。”
程渡一顿,但还是半推半就的听话将线放长了一点。
“你的风筝有些跃跃欲试了。”宿梨笑着说“再一点点的将线放的更长,今天的风很大的,不用担心它会掉下来。”
程渡虽然很想回怼,但现在总归不是回怼的时候,他的风筝还在继续飞,要不知道飞到哪去一样。
“和我的一样高的时候就可以停下来了。”
“好。”
慢慢的,两只鸟并肩,程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旁边。
“你看,挺容易的。”
“嗯。”程渡望着手中的线,他小时候不爱放风筝,总觉得这是禁锢。
因为它的线,自己可以随意的去控制。
“风筝要怎么样飞的更远?”他问。
“放长线。”宿梨的声音响在耳边“它就像你一样,你怎么样控制自己,那就怎么去控制它。”
程渡没再说话,他将线拉长,长到握着的棍子上只剩了一个结。
宿梨看着他的风筝,忽然福至心灵,也缓缓的将线放长。
最后不知道怎么样的,随着风而去了。
“你的燕子?”
“不小心手滑了。”宿梨想,燕子就应该南去的。
程渡闷下了声,将结一解,白鹭便飞快的连同燕子而去。
“我也手滑了。”
宿梨没有再拆穿他,只是把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身后,任由风将她的裙摆卷起。
“你买这个东西的两块下品灵石没有了哦。”
“无所谓,奖赏于我而言都是浮云。”
程渡望着蓝蓝的天,快中午了,风好像带了些太阳的温度,将他的耳朵吹的有些燥热。
他还是想问。
“你为什么想上山。”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宿梨,不想放过她的一刻神情“明明你一点都不会用法力。”
她沉默良久,像是叹息一般说“我不知道我是谁。”
“这值得你冒很大的险吗?”
“值得。”
他忽然有些躲避“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危。”
“进入幻境以后,每个人都会忘记现实的自己,重新进入幻境安排的故事里面。”他说“你忘了,我忘了告诉你。”
“我知道玉莲山有很大的风险。”她想起来几天前刚见面时他说过的话。
“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就像记忆是我的,谁也不能帮我一样。”宿梨垂下眼,她总归要去的。
明启宗会派人去找,或许更稳妥,她占着别人的身体,但同样的她其实也想去尝试一下攻略,攻略就可以回家。
但她也不觉得自己可以攻略成功,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喜欢过。
系统也只出现过一回。
“就算我会死在那?或者万劫不复?”
可苏漓就应该吗?
苏漓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或许灵魂被困在玉莲山上,或许早已烟消云散,但如果能救她呢?或者只是求一个结果。
而她自己也早就被撞死了。
“一个结果而已。”
可幻境偏偏它五年一次夏末,五年一次秋初。
去晚了怎么办。
她害怕找不到她,也害怕没有一个结果。
安心的心不是不闻不问。
人也终究是矛盾的。
她长叹一口气,或许她早该听程渡的话,让他把自己送到明启宗,现在这样意气用事,身体死了的话,苏漓又怎么办。
程渡没有继续说话。
明天幻境便要重新开启了。
“今夜要再去一次一品楼吗?”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近水楼台。
今天说书人不在,宿梨尝过老三样,她很喜欢,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来的话,那她一定每顿都要吃老三样。
除此之外,还有上次程渡喝醉的酒。
程渡又捏着杯子,只不过这次他杯子里装的不是酒。
宿梨将画卷打开在桌上,一朵浮在水面上的荷花赫然入目。
除了画工依旧精巧以外,宿梨并没有看出什么其他的东西来。
“画的真是栩栩如生。”她由衷夸赞。
程渡看了眼画,浅浅的嗯了声,将宿梨揽入眼中。
而宿梨却又往楼下望去,月亮依旧被倒影,宿梨此时再看,竟有好像瞧见了自己一般。
除了她,还有他。
是程渡。
他好像在看着自己。
可看的是什么,她也分辨不出来了。
上次回去偷偷尝了的酒,她今日又点了杯,很浓郁,却不醉人。
她想说,我不去了,我愿意回明启宗。
她愿意告诉大家她不是苏漓,因为她真的不是。
可现如今她竟有些犯迷糊,将所有的话扼在了喉咙。
水面的波纹绕上了她的眼,像是浸在水里一般,模糊了灯光,也模糊了眼前的人。
彼时月下,正坐着另一位人。
“定州的瓷竟做的这般好,”少女看着月光透过杯子照在她的手上。
“我想去定州。”她穿越这么久,还没怎么出去玩过。
所幸路程也不远,她偷偷跑出去应该是没事的。
“小姐,老爷会生气的。”
“没关系,”她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件青色衣裳,看起来像男装,应该是早有准备。
“阿麦你要记住了,以后出门,我叫虞谌,叫我虞少爷。”
她的眸子发亮,而踏上去定州的路,就在三月六日早卯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