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楼?皇宫?还是,家中?
陆银华睁眼望着熟悉的月白色床纬,昏沉沉的脑袋逐渐清明起来。
她意识到,她回家了。
这时,有人端着汤药推门进来了。
陆银华一面向来人招了招手,一面腹诽着洒金过于重的体重。
“夫人!夫人!小姐醒了!小姐醒了!”点翠瞥见床纬后晃动的手,一时太过于激动,以至于瓷碗与汤勺撞得叮铃哐啷的,迅速将汤药搁在桌子上后立马摇醒了倚靠在榻上小憩的孙清念。
听见房内的动静,一瞬间,小小的房内涌入了好多人,有小妹,还有福妈妈、薛妈妈,侍女点翠、紫苏她们都在蹿了进来。
一堆人围在陆银华的床边,七嘴八舌地问着她,渴吗?饿吗?想吃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银华真是应接不暇,只得睁着眼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则是痴痴地笑着,心底有一股暖流淌着。
总算回家了,回到这个温暖热闹的家了。
孙清念在点翠的搀扶下坐到床边,憔悴与疲惫在她的脸上凝成了眼角上抹不开的褶皱,温柔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陆银华:“认得我是谁吗?”
“……母亲。”
“诶……”孙清念泪眼婆娑地抚着陆银华的脸,轻柔地像是在摸一件易碎的瓷器,嘴里喃喃地念着,“总算是醒了,总算是醒了……”
“夫人守了整整两天两夜,方才千劝万劝,她才去榻上小憩了一会儿。”薛妈妈急忙道,一脸难受得叉着腰。
福妈妈在一旁抚着薛妈妈心口,给她顺着气:“还好还好,姑娘可算是醒了,妈妈我也都快急死了。”
挤进人堆的陆银竹忙不迭地脱鞋爬上床,学着孙清念的样子,用着小手摸了摸陆银华的脸颊,嘟囔着小嘴,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姐姐,你睡懒觉睡了好久!大懒虫!”
陆银华笑了笑,戳了戳面前这个粉嫩如桃的小脸蛋,装得很抱歉的样子:“小竹竹说的没错,姐姐是个大懒虫,以后都竹竹来叫姐姐起床好不好呀?”
一听这话,陆银竹特别自豪并庄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洒金好重啊,你又喂她吃了很多零食吗?”说完,陆银华感觉胸腔都快被压扁了,喘不过气。
陆银竹生气得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抄起两只小手气鼓鼓的,使尽地为自己辩驳:“我才没有!都是紫苏姐姐,每次都偷偷喂洒金。”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窝在被子上一动不动的洒金,方才吵闹是半点没扰到她的美梦,一只猫长条条地懒懒地挂在陆银华的胸上。
梳着双丫髻的紫苏见状,急忙把洒金抱下,搂在怀里,躲在薛妈妈身旁,露出不好意思的讪笑。
待众人皆确定陆银华已不再高热后,都安心下来。妈妈们扶起她,给她喂了药,随后孙清念便让她们都出去各做各的活计,又叫紫苏领着陆银竹去院子里面踢毽子,好让陆银华能好好地休息,自己则一人守在床边。
看房间里没有人了,陆银华眼珠子转了转,羞红着脸,偷偷地将半个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两个黑黝黝的眼珠,小声道:“母亲,我想你……抱着我,像小时候那样。”
陆银华很少在孙清念面前撒娇。她从小就很懂事,从来不会让父亲母亲忧心,只有受了很大的委屈才会想赖在母亲怀里,躲进温暖安全的怀中。
闻言,孙清念唇边含笑,脱下外衣躺上床,搂着陆银华,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嘴里哼着歌。
陆银华头埋在孙清念温热的怀中,贪恋地闻着母亲身上那股暖烘烘香甜甜的味道,声音嗡嗡地问道:“母亲,父亲回家了吗?”
“回了。三天前案件查明,你父亲就从牢狱中回家了。”孙清念语气平缓地说着,“紧接着,宫里来了信,我和你父亲就去宫中接你回家了。”
说着说着,孙清念眼眶中又蓄满了泪,心疼道:“我当时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躺在床上,瘦了好多,脸惨白惨白的……”
“太医说你受了惊吓,肩上的伤又裂了,还受了风寒,所以你才又高烧昏睡不醒。在宫里昏迷的时候,你一直迷迷糊糊地喊着要回家。后来太医诊治后说你并无大碍,回家更有利于休养,皇后娘娘就派人送信让我和你父亲接你回家了。”
陆银华抬头望着孙清念,擦掉她眼角的泪珠:“那父亲呢?怎么没见父亲。”
“他今天去上朝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回来了。”孙清念抚着怀中人的鬓角,“你就别再费心神去想了。你父亲好好的,出门前还来房里看了你,他要是下朝回家见到你醒了,定是高兴得不得了。你能平安回到母亲身边,就够了。母亲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