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银华是真的没再想了,靠在孙清念怀里蹭了蹭,接着又眯了一会儿。
但似乎孙清念还有些怨气,反倒开始说个不停:“自那件事后,我就没让你受过苦,从没让你磕着碰着。母亲恨不得成天捧着你,含着你。只是没想到,二十天未见,你就在宫里中了毒,被人活活砍断肩骨,还高烧不退。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我都绝不答应送你去宫里,遭这份罪。那些个什么荣华富贵,公主郡主尊号,统统都是没用的废物,全都比不上我华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好。”
陆银华睁着大眼,看着孙清念在那儿夸大其词,喃喃道:“母亲,肩骨只是伤了一点,还没到砍断的地步。已经不疼了,真的!”
随后还试图举起手,以证明肩伤真的没大碍,但还未举起来被孙清念强行按了下去。
“你从小就不会让我担心,每次在外面受了委屈,都一个人藏着。记得你小时候被骗到黑屋子里,被人关在一整个下午,你害怕地一直哭,后来哭累了就躺在草堆里睡着了。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嘴硬说着不害怕,没有哭……”
说完,孙清念摸了摸陆银华的脑袋,顺着她的发丝:“可母亲从来都不想让你那么懂事,你可以一直在母亲怀里撒娇,不懂事也没关系。父亲母亲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有什么难的、苦的,我们一家人一起去面对,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肯定是积攒许久的委屈在心墙上决堤了,陆银华心中酸涩再也藏不住,瞬间爆发:“呜呜呜呜……母亲,母亲,我好害怕!我好想您,好想父亲!呜呜呜呜……”扑在孙清念怀里,攥着她身前的衣襟,哭得稀里哗啦的。
渐渐地,胸前的衣襟濡湿了一片。
“我看那皇宫不好,我们以后都别去了。”孙清念似赌气道。
陆银华埋在母亲怀里,闷声应着。
接着,孙清念又搂紧着她,像哄小孩子一般搂着她,轻轻拍着她,嘴里继续哼着儿时哄她入睡的歌谣。
没一会儿,门外叩门声响起,随即响起薛妈妈说话声:“夫人,刘太医来了。”
闻言,孙清念急忙抽出绢帕擦了擦挂着泪脸,起身穿上外衣,清了清嗓子,应了声。
“太医怎会来家中?”陆银华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
“嘘。”
孙清念用绢帕擦点陆银华脸上的泪痕,随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虽然心中尚有疑虑,但总归母亲说的不会有错。陆银华听话照做,紧闭了双唇,老老实实地半倚在床头,等着外头的人进来。
随后薛妈妈推开门,引着刘太医入内。
刘太医见陆银华已醒了,满脸笑意向孙清念道贺。
而后他对着陆银华一通望闻问切后,起身向孙清念拱手道:“陆夫人,风寒已无大碍,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只是肩上刀伤未愈,加之伤口崩裂,还得静养个把月方才能好得透彻。”
“另外,我还配了熏药药方,待郡主肩伤痊愈后,可敷于患处疗养,可利于骨伤愈合。待会儿我写好方子给妈妈,妈妈去药局抓药就可以了。”刘太医向孙清念交代完注意事项,转头又对着心不在焉的陆银华道,“郡主,您可不能再让左肩受力,若再有裂伤,恐将来会留下病根。”
突然被叫住名字的陆银华回神应了一声,旋即绞着软枕上穗子的手指一顿,人一愣,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刘大人您在说什么?什么郡主?”
“啊,看来是郡主昏迷多日,刚刚苏醒,陆夫人还未来得及提起此事。”刘太医闻言恍然大悟一般,随即耐心解释道:“皇帝陛下念及郡主护驾有功,又得了太后旨意,传了口谕将您收为宸王义女,并特赐华嘉郡主封号,您的名字也已入了玉牒。圣旨前两日已拟好,就待郡主苏醒后降旨。”
宸王,大雍唯有一人可称宸王——先太子,弘元帝的兄长李瑾洄。
“什么?!”
一声尖锐爆鸣声破出床纬。
这恍若晴天霹雳的消息吓得陆银华直接从床上弹坐了起来,纤细的手指攥紧被子,眼睛瞪得浑圆,脸色大变,慌张地望向孙清念,企图从母亲脸上看到些许刘太医是在玩笑的证据。
突然,“那些个什么荣华富贵、公主郡主尊号,统统都是没用的废物!”的话语声回荡在耳畔,逐渐尖锐,化作一阵阵如夏日蝉鸣的耳鸣。
不是,什么?开什么玩笑!
昨日方为阶下囚,今日已是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