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她无心一问,心一松,陆银华揶揄道:“你看吧,叫你少看点少微写的话本子,不听,现在就总认为世间的人都是里面尽是些为爱痴狂的痴男怨女,遇见个救了自己的人就要以身相许啊。”
乐昌撇了撇嘴,百无聊赖道:“说得你不看一样,哼。”
“对了,少微今日下山了,她的怨已放下了,你看何时你得了允许出宫,我们一同去浮玉山寻她。”
“她总算下山了,我还从未见过她,不知她是怎样的人,怎能写出那么多话本子?”
接着话茬的乐昌总算意识到不对劲,皱了下眉,觑了眼陆银华:“等下,你别岔开话头,你还没回我呢?”紧接着牢牢盯着陆银华,不给她岔开话题的机会。
躲不掉了。
陆银华垂眸,眸色暗了几分,默了半刻:“……乐昌,我有婚约了。”
*
议政殿。
“怎么从未听乐昌提过华嘉早已议亲的事?”皇后讶然道。
孙清念面露难色,略有些踌躇道:“这事说来实属一个乌龙。这都怪我那酒后误事的夫君。”
孙清念默了默,见皇后玉指抵着额角,抬手示意她往下说,才道:“臣妇与夫君婚后多年无子,迫于宗族长老们命他休妻纳妾的压力,寻遍了徽州的名医药方,而后才在成婚后第五年有了华儿这个孩子。”
“华儿满月那日,夫君兴起,寻了书院中的好友共饮。二人诗性大发,饮了一夜酒,作了一夜诗。只是待翌日酒醒时,书案上堆满了诗文,其下还多了两份盖了印的婚书,”孙清念福了福礼,又道,“是华儿与好友家次子的婚书。”
见皇后神色微愠,孙清念急忙跪下行礼:“皇后娘娘有意为华儿寻一门合意的婚约,是华儿之幸,臣妇感激不尽,娘娘所赐姻缘定是顶顶好的。但……确实有此一事,臣妇也不该相瞒,犯了欺君之罪。”
皇后手扶着额角,闭目养神了片刻,睁眸,而后才道:“是与哪家定了亲?”
“定的是白鹅书院院长顾家。”孙清念连忙磕头道。
白鹅书院,位于徽州白鹅湖畔,经百年战乱而不毁,在一众青衣学子心中乃是无上宝殿,皆以在其中求学为荣,朝中不少重臣皆出自此书院。
多有戏言道:白鹅曲颈,良臣出。
白鹅指的就是这顾家白鹅书院。
弘元帝在命人遍寻文书古籍时,也曾多次书信至白鹅书院,邀院长顾老先生入京为学宫中贵族子弟讲学,但他都因抱恙婉拒。
一听是白鹅书院顾家,皇后面容舒展了不少,柔声道:“这顾家的姻亲,可比本宫欲赐与华嘉的不知好上数倍……这等姻缘,想来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甚好!既然华嘉已得好姻缘,本宫也不必操心。”话毕,抬眸浅笑。
嬷嬷见状扶起跪在地上的孙清念回座,又给她添了新茶。
孙清念皆连忙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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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方才同你说起的那位有瘙痒之症的兄长。他是我在徽州读书时教我的老师次子,比我年长两岁,自幼时起便常常关照我。”陆银华道。
乐昌不解:“从未听你说起过。”
“我也不知。说是我满月时,父亲与兄长父亲弄的糊涂事。昨日母亲拿着老师寄来的信,上面说是兄长冬月要来京中科考。母亲说,若是兄长中了进士,便相谈两家多年前定下的婚约。”说完,陆银华默不作声地捏了捏手中荷包,
乐昌想了想:“他会入赘吗?毕竟签文上说你会有个赘婿。”顿了顿,“想来是不可能的,毕竟都入朝为官。入赘的话,岂不是要被同僚在背地里笑话?”
“也不全是如此。兄长父亲便是放弃登科,入赘到了白鹅书院做了师长。”陆银华一脸正经道。
“啊!”乐昌大吃一惊。
说着说着二人已下到最低层。
陆银华将手中荷包递给乐昌:“能托乐昌帮我转交给五皇子吗?”
“为何?皇兄就在崇文馆,离此处又不远,脚程也就不到半刻,何故托我?且他都闭门不见我,我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乐昌拼命摇了摇头,“既是皇兄对你有恩,你何不亲自谢过?”
“父皇对皇兄违反军令相当恼怒,有功的人皆进行了封赏,死伤的宫娥内侍都命人赐了抚恤银钱。但唯独皇兄,未得任何封赏,不多日还要去往湘水经设养病坊。若是今日不去,怕又是会数年不见。既是来了,那就自己亲自谢过。”
“什么军令?”陆银华困惑道。
“擅自离营。”
陆银华蹙眉。
为何弘元帝如此不待见五皇子?就连自己都从庶民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而这亲生的儿子却先是杖责,又似流放般驱赶他去湘水疫区。
不待应话,乐昌夺过陆银华手中的古籍,塞到张素莲的怀中,拽着惴惴不安的她往崇文馆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