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天格外寒冷,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轻柔地落在客栈雕花的窗棂上,转瞬就凝起一层薄霜。屋内,张生正坐在桌前,手中紧紧攥着御赐的鎏金牌匾,上头烫金的“状元及第”四字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在牌匾上的红绸上来回摩挲,眼神中满是激动与喜悦,可这份情绪中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焦虑。
案头,一支狼毫毛笔饱蘸着松烟墨,可落在宣纸上时,却不受控制地洇出一个墨团。张生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口气,这已经是他写废的第七张信笺了。“公子,你又写错啦?”琴童蹲在一旁的炭盆边,正专心致志地烤着栗子,栗子壳在炭火的烘烤下不时“噼啪”炸开,那声响惊得檐下挂着的冰棱簌簌掉落。琴童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张生,“要不咱直接把这金牌捎回去得了,小姐见了,保管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哪里还顾得上看你写的信呀。”
张生闻言,瞪了琴童一眼,手上的玉扳指在砚台边缘重重地磕出一声脆响:“你这小子,懂什么!这封信可是要先经老夫人过目的,每一个字都得写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容不得半点差错。”说完,他又将目光移回面前的宣纸,笔尖悬在半空,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落下,写下“自别后未尝一日不思”几个字。可墨迹还没干透,一阵北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把信纸吹得“沙沙”作响,刚写好的字迹也被吹得微微皱起,像是他此刻满心的忧愁与牵挂。
夜深了,更夫敲响了子时的梆子,“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此时,琴童已经牵着一匹快马,疾驰出了德胜门。马鞍上紧紧缠着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张生状元及第的捷报,还有他半夜爬起来,费尽心思补写的一首情诗:“去时银杏落满襟,归来梅花压枝低”。这诗里藏着他对莺莺深深的思念,还有对两人即将重逢的期待。
琴童一路快马加鞭,行至卢沟桥时,夜色愈发深沉。突然,黑影里猛地蹿出一个蒙面人,吓得琴童□□的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琴童心中暗叫不好,手已经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蒙面人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哥,你可是给崔府送信的?我家小姐等得眼睛都快望穿啦!”说着,便解下腰间的荷包递了过来。琴童满心疑惑,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羊脂玉,和自己佩戴的玉佩严丝合缝,正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