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峤曾经做过一个梦。
那是她和祝芳岁分手之后的某天夜里,伴随着头痛入眠以后她在梦里看见祝芳岁。
祝芳岁穿着她没有见过的灰色长袖和墨绿色工装裤,白球鞋上沾满了泥。
这不是祝芳岁会有的穿衣风格。她的衣柜里从来都是深色的各式各样的长裙和布料柔软的衣裤。高峤觉得祝芳岁应该也不喜欢工装裤。
天阴沉沉的,整个世界都是灰霾。祝芳岁走在一条很窄很窄的小路上,窄到转身都不能够。高峤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她的去向,也没有问她要去哪里。祝芳岁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高峤实在走不动,出声叫她的名字。
祝芳岁的脚步没有停,高峤坚持不懈地喊她,“岁岁,我走不动了。”
话音落下后,高峤一头撞到祝芳岁的后背上。
“你怎么在这里?”不知道是小路太窄还是不想看见高峤,祝芳岁没有回头。
高峤反问:“你要去哪儿?”
祝芳岁轻飘飘的说:“我要走了呀。”
“到哪儿去?”
“到我该去的地方。”
“那我呢?”
“你也有你该去的地方。”祝芳岁转过身,雾和霾盖住她的面孔,她的身体渐渐融进雾霾里。
高峤伸手,胳膊被墙壁磨痛。迟疑的一瞬,祝芳岁已经被雾霾淹没,看不清去处。
—
“岁岁。”
高峤抓住一只热乎乎的手腕,脉搏有力而缓慢地跳动着。
“怎么了?”祝芳岁因发烧带来的哑声已经消褪许多,声音也有力一些,“是做梦了吗?”
高峤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看到的是另一片黑暗。
她近视又有些夜盲,不能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从一场梦坠入另一场梦。她握住祝芳岁手腕的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上,揽住祝芳岁的肩。
之后她抬起身,亲吻淹没在黑暗中的祝芳岁。
“你退烧了。”
“嗯。”祝芳岁的气息有些喘不匀,“你发烧了。”
高峤的手从祝芳岁的肩一路向下,停留在她的心口。掌心贴在祝芳岁的心口上,咚、咚。温热的生命力源自于此。高峤的梦是寒冷而潮湿的,没有这么热烈真实的场景。
祝芳岁的手按在高峤的肩头,“高峤,你真的发烧了。”
“没有。”高峤身上的湿冷是从一年前的梦里带来的。那一夜梦醒之后她捂着自己的胳膊在床上难得发了一小会儿的呆,接下来就继续每天的工作。
眼前突然出现刺目的白光,高峤不得不停下动作。
祝芳岁坐起来,看着面前脸颊泛红,眉头紧缩的高峤,“我去拿体温计。”
39.4度。
那个在当时连插曲都称不上的梦,在今天成为了高峤的一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