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林子里暂且歇下。又生了篝火。
苍白的树枝混杂着同样颜色的枯叶,劈里啪啦在火苗里翻转,扭曲,化为黑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天生内力的人,偏偏当了个文弱书生?
丘冬喜烤火的时候微妙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下对面正嗷嗷啃干粮的李砚书。
脸长得也还可以。
虽然总是一副惨兮兮慌张的没出息样子,正经一点时能看出是个文雅端正的眉眼。
李砚书嘴里塞满了干馍,嘴角还有点碎渣,乱了些的碎发落在儒巾外面,似乎是感受到对面丘冬喜的视线,他跟着抬起头。
俩人视线撞在一起,李砚书直接咧开嘴傻乎乎笑了,手里的干馍举起来,对着丘冬喜挥了挥。
“恩人,吃吗!”
像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完全不记得刚刚不久前他还被丘冬喜用银刃怼着脖子,差点命丧当场。
丘冬喜表情无语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不吃。”
就是有点蠢。
手上却是递过去了一个水壶。
凡人需要五谷。丘冬喜现在倒是不打算杀他了。这家伙没什么恶意,也谈不上多有用。
但没必要平白虐待他。
水和辟谷丹,自己还是足够的。
李砚书看着那个朝向自己的水壶愣了愣,却马上露出个惊喜又感动的睁大眼睛。
“谢谢恩人!”
俩人在树林过了一夜后,就继续按照罗盘指引的‘吉’字方向出发。
主要是那群怪异的白猴似乎永远没有固定的所在地,丘冬喜用罗盘测了几次,凡是它们穿行的位置都渐渐往‘凶’的位置贴近。
看来用罗盘是能准确避开的,只不过需要时常观测。
丘冬喜要赶路,又要顾着周遭情况,为了让后面的李砚书不那么闲,这个看罗盘的活儿自然就到了他身上。
李砚书非常积极,主动让丘冬喜拿了个绳子把罗盘挂到了他脖子上,像个大铁饼一样结结实实躺在凡人胸口,丘冬喜不仅一回头能看见指针,李砚书还像个移动钟表一样准点报时。
“指针偏移!西20度!吉!”
过一会。
“指针偏移!东15度!吉!”
丘冬喜觉得自己身后带着的不是个人,是个笼子里叽叽喳喳叫唤的鹦鹉。
鹦鹉似乎情绪还挺高涨,某次报时的时候差点一晃从法器上掉下去,丘冬喜敏锐一回头给他稳住了。
李砚书整个人倒向了前面,他比丘冬喜高了一些,但是平衡不稳的时候腰是弯着的,于是一头就闷到了丘冬喜的怀里。
“你能不能站好。”丘冬喜抓着他肩膀,皱眉很无奈的样子。
李砚书像是顿了一下才回神,马上站直了。
“抱歉抱歉……”
一路倒是再没有出什么状况,也不曾遇到新的人。俩人就这样翻过了第一层山,眼见着尽头的高大红藤更加大了,已经看得清上面密密麻麻缠绕的枝条。
“恩人,这到底是何物啊?咱们真的要去吗?”
李砚书抬着头看的脖子都酸了,转过脸有点心悸地看着边上神情平静的丘冬喜。
丘冬喜头也不回,依旧在仔细的观察红藤上怪异的细节。
“不然呢,等着早晚撞上那群猴子吗。”
白猴群整体数量庞大,十来只虽然没问题,但一整群单是杀的话绝对杀不完,丘冬喜对自己目前的实力略感担忧,他也不想在那个怪异的兽群上浪费太多法器或者符箓。
“不行,还是要找个地方闭关修炼。”
丘冬喜呼出一口气,猛地收回视线。
红藤看起来不是很好对付,靠近了也不一定是好事。上面的枝条自始至终没有停过生长,像是具有意识的危险灵植,更何况体积还如此之大。
罗盘虽可信,丘冬喜还是更信自己。
“啊?去哪修?”
李砚书一愣一愣的,抱着包袱一脸茫然。
下一秒,他脚底又是一飘,人已经被丘冬喜带着踩上了法器,俩人再度飞速消失在原地。
“慢点——慢点——!”
然后变成噎住了一样的支支吾吾。
“我我要吐了……”
结尾的是丘冬喜冷酷的一句:“咽回去。”
李砚书顿时瞪大眼看他:你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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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大的不见边际,丘冬喜带着个动不动要下来吐一会的废物李砚书,开始了大海捞针一般的找洞府之路。
俩人大多时候都在法器上,偶尔到了适合的山崖边就降落,丘冬喜四处观察和敲打周遭的石块,判断洞穴是不是足够坚固,周遭有没有别的威胁,而李砚书就颤颤巍巍爬到一边开始‘哇啦哇啦’的日行一吐。
这个凡人倒是从来没有抱怨,吐完就虚虚的回来,不忘把自己收拾干净点,虽然丘冬喜还是会掐诀给他洗一次。
“也亏得你肚子里每天那么多东西吐。”
偶尔吐槽。
书生顿时垮脸。
“没了,这就没了。谢谢您。”
有时候遇到了没见过的草药或者建筑,丘冬喜也会停下来,看看或者测一测,能采摘的就采摘了,能记录的也记录,不能碰或者明显不对劲的,他便拉着李砚书直接走人。
倒也收获了一些新奇的药材,可以试着炼制新的丹药。
李砚书说的最多的话从‘恩人我们什么时候到’变成了‘恩人停一下我要吐了’。
然后又变成‘恩人我咽下去了’最后‘恩人我又要吐了但是这一回是屁股’。
丘冬喜:……
老子造的什么孽
然后果断停,法器降低,把李砚书像麻袋一样踹下去。
“懒驴上磨屎尿多。”再补一句冷酷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