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冬喜一睁眼,面前先是一片隐隐绰绰的红。
离得太近甚至无法看清,他本能心惊,后退着起身,视野渐渐清晰,才意识到那是一片缠绕在一起生长着的红藤。
身上的伤像是被什么滋养过,愈合了大半,剩下表皮的嫩肉,虽不至于流血,可一碰还是又痒又麻。五脏六腑的创伤似乎也不再感触鲜明的呼吸困难,断裂的肋骨恢复如初。
他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多久。
可丘冬喜半点起不来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意识到这是秘境里看见过的,那屹立在天际巨大而诡异的藤曼。
脊背碰到了柔韧的墙,凹凸不平又光滑微凉,丘冬喜胳膊不小心碰上,就触电般缩了回来。
他此时整个人都被包裹在藤曼之中,像是被禁锢在蜘蛛密不透风的蛛网深处,吐息里都是红藤浅淡清冽的植物气息。
一支格外纤细的悄无声息缠着他指尖试图攀上腕部。凉的突兀,像是李砚书当时握住他手腕一般。
少年脸色一变。
似乎被这诡异的重合感惊了一下,他将手反射性缩回胸口,人也受惊一般蜷缩了一些,可惜现在哪怕身底的部分都是红藤,丘冬喜没有任何角落可以躲避
他身上衣袍破烂,受伤的部位血迹浸透了布料,此时贴在皮肉上,脸也是狼狈的,血和灰尘混杂着,唯独眼睛还精神尚可的黑亮着,警惕又小心。眼尾被情绪蒸出红,唇紧紧抿成了直线。
像是只虚弱喘息着,皮毛凌乱受伤的小动物。
红藤仿佛更加急迫,锲而不舍地探出更多细枝,四面八方的开始顺着丘冬喜四肢缠绕。
先前的毒素此时又发挥效用,丘冬喜背抵着藤墙,四肢还不等抬起就酸软过度,他皱着眉看起来勉强又狼狈,大脑更是一阵迷蒙的眩晕。
等再清醒一点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衣袍已经被红藤撩开大半。
腕部束缚在头顶,稍微拉扯着不允许他弓腰躲闪。
丘冬喜咬着下唇,怒意夹杂着恐惧,大力拽了一下手腕。
缓慢收紧,把一点软肉箍出,经过之处是淡淡红痕。
他骤然睁大眼,像被人毫无预兆地捏紧了心脏,瞳孔也收缩了一下。呼吸像是喘着呛了一口,声音软绵,半个身子更是滑着跌落,整个人都瘫倒下去。
藤曼不懂得收敛,不明白情绪。猎物的喜怒哀乐对它而言都是累赘,所以面对抗拒和逃离,永远只会一点点缠绕和压制。像是淹没沉入沼泽的食草动物,凄厉地挣扎越多,它的吞噬就越快。
丘冬喜耳尖猛地染红,眼尾也湿漉着浮现情绪过大后的艳色。
他咬牙忍了一会,还是溢出一点颤巍的气音。
再迟钝,也不会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丘冬喜这一瞬间记起了当年初入秘境的时候,陆乐那句惊世骇俗的淡淡两字“**”。
最离谱的是,这好像也是句实话了。
恐惧和茫然无措只是片刻,丘冬喜身子勉强地承受着红藤愈发占有的姿态,开始喘息着带动灵气,将合欢的功法运行在经脉之间。
艰涩和痛楚一点点退却,变为可怜又顺从的应合。
但实在太多了。
丘冬喜皱眉,本能缩了缩,立刻被一阵束缚的力度又展开。
鲜红的茧将全部可怜细碎的声音包裹着,把窥视许久的猎物独占在昏暗又温暖的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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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暗无天日的过程持续了不知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