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望舒光是用手,就足以让人涣散心神。
有时也喜欢借用些漂亮的工具,甚至绳索,丹丸,熏香。
合欢宗的弟子大多对此研究颇深,更有甚者沉迷其中,一些为此耗财,一些则亲手制作。
洛望舒属于后者。
丘冬喜是有点害怕这些的。虽然它们往往模样喜人,以玉或木为主料,昂贵莹润,但往往造型怪异,雕纹繁琐,光看便觉得可怖陌生。
绳索嫣红,挂有细铃,勒紧的皮肤上总是斑斑痕迹,像是烙印。他一颤抖和痉挛,就要催着铃声微响。
丘冬喜很快觉得吃不消,便一看见就试图躲。
洛望舒总是漫不经心抓住他的腿,笑的和以往并无不同:“你会喜欢的,再试一试,小喜?”
而后进到可怖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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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略显辛苦的床-事,其余事情就显得额外美好了些。
洛望舒总是从外面带来些新奇的吃食与小玩意,让丘冬喜打发时间。
“你现在还在养伤,不可外出。”
只是若提及到离开楼阁,道侣便会轻轻推拒,略显无奈,又安抚般抬手摸摸他的脸。
“待好些了,便能出去转转了。可好?”
那两个问他意见的字,说的极为温和而动听,十二分的疼惜,十二分的爱怜。
丘冬喜便立刻乖顺的再无任何话讲了,老实点点头。
洛望舒专注看人的目光实在太深情而蛊惑,仿佛能将人心神都渐渐融化进去。
道侣处处为他着想,那般在乎他,必然是不会害他的。
丘冬喜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在楼阁里日复一日,丘冬喜偶尔会陷入无故的出神,望着窗外一枝杏花,或是盯着屋檐连串落下的雨珠。
他的安静像某种思索。
洛望舒每每在这时喜欢从后方揽过他的腰身,将单薄娇小的人彻底纳入自己怀中。再唇瓣贴着他耳朵,带笑意般询问:“在看什么?”
丘冬喜浑身都被身后人的灵息裹挟,除了软绵地顺从再无他法。
他的道侣很喜欢不由分说的亲昵,而丘冬喜发觉自己的力量总不及对方,没有抗拒余地。
可他们之间,不该抗拒才对。
自己好像才是那个总出岔子的人。是因为他忘记了吗?
耳垂上细密攀升而来的痒像是电流,震颤的浑身都泛起酥麻,故而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声音也带出了颠簸。
“没看,什么——”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一只微凉修长的手却已经掀开他的衣衫,从腰侧揉向了小腹。
“!”少年惊了一下,整个人缩起,却只是徒劳更窝进青年的怀中。
洛望舒此时会盯着他那张狼狈又泛红的脸,神情专注,带着温和依旧的笑。手上的动作却愈发恶劣而强势,一寸寸攻城略地般触碰,占有,再肆意对待。
丘冬喜不敢胡乱挣扎,道侣身上还有伤。在胸口往下些微,是剑造成的,带有雷电烧灼般的痕迹。初次发现时吓他一跳,洛望舒当时并未说出伤是如何来的,他便不知道来源,但直觉应当与自己相关。因此愧疚感更重。
对方因他而受伤,自己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此时的些微忍让,都显得理所应当。
丘冬喜总是不习惯这般动作,因此被摸得呼吸混乱,像摇头又像是蹭,在对方肩颈前徒劳挣扎了一下。把自己柔软发丝弄乱了,纷乱的青丝在脸颊和唇侧。
但他知道绝不能说不愿,不然恐怕会惹得眼前人伤心。
抬起的脸上,一双乌黑眼眸已经起了一层水色,内里的情绪是茫然,似乎不懂得自己为何被这样蹂-躏。
模样乱糟糟的可怜。
对这份强制性的亲昵,感到一种无措的恐惧。
洛望舒却很喜欢欣赏他此时的样子,将每一根眼睫发丝都细致观摩,再靠近,直到俩人气息交叠。
“我好喜欢你这副表情。丘冬喜。”
说的话低哑微沉,像是叹息。
丘冬喜此时意识到这个人似乎并不像表面那样好说话的温和。念出他名字的时候,那双半眯起的眼里是阴沉冗杂的暗色。
大约是相反而矛盾的。
但那似乎也不重要了。
也许道侣就是这样带着些矛盾的人,有强迫人的小性子,待他却还是极好和真心的。
丘冬喜这般想着,起伏着胸膛呼吸,最终只是温顺仰起一点头,用鼻尖碰了碰道侣的下巴。
“嗯”了一声,像是小犬讨好主人。
这份乖巧很能挣得洛望舒的欢心。青年抬起手,指尖揉了一下怀里少年的腰肉,神情看不太出喜怒,动作却是温和了。
见他心情不错,丘冬喜此时才怯生生问了个没什么关联的问题:“望舒的名字,是谁取的……也是你自己吗?”
洛望舒笑了,并未应答是与否。
“洛望舒是名。叫我扶生吧。那是我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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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记忆的丘冬喜总是皱眉,显得有点可怜和无措。话出奇的少,泪水却很容易落,感到委屈时也习惯安静低下头,不愿让人看见他的脸。
被碰一碰的时候亦是如此,躲躲藏藏,埋自己的脸,被翻到正面的时候就用胳膊挡着。
很快便会被拉扯下来,被迫露出他一张湿漉的脸。
洛望舒觉得这一点和以前比稍微不同,以往的这个人或许不是这样会掩藏的个性,而该是利用这份得天独厚的天赋,引得旁人的怜悯。
现在像是张什么都没学会的白纸。
或者连白纸都算不上,就是只呆笨又反应慢半拍的小动物,忘却了经历的血雨腥风,忘却了原本在丛林间保命逃离用的一切方法。
只知道翻开肚皮,偶尔张开嘴细微叫两声。
被拿捏住命脉的时候,也不懂得如何挣脱或者防卫了,只会无助颤一颤。
但是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很可爱。”洛望舒捧着他的脸,刻意不让他躲,垂目看的专注,几乎喟叹。
丘冬喜往往会受惊一样的往后退一下,但又畏惧于俩人间的力量差异,或者担忧伤到爱人的心,不敢抗拒太明显。
傻的可怜。
又实在是更惹人喜欢了。
洛望舒发现他其实胆子很小,又有点迟钝,总是反应不过来自己在被别人做什么。
若是睡着的时候伸手抓来怀里,也会被吓到。
耳垂和颈后经不得碰,腿根和内侧亦然。
总是端到膝上就紧张起来,身上泛凉,指尖也是凉的,被摁着一寸寸摸进衣衫里时倒不会出声,唯独用牙咬到了皮肉时,才会颤巍巍抖一抖。
说的话惹人发笑。
“对不起。”
竟然是在为自己的颤抖在道歉。
像是捏一捏就要碎了。
洛望舒笑得胸膛都轻轻闷响,将怀里人的下巴抬高,从后侧,以居高临下的角度对视着那双仓皇又茫然的眼睛。
“为什么对不起?”
他们呼吸交缠在一起,丘冬喜却因为修为差距而感到喘息,像是被人胁迫在某处濒临崩溃的边缘。
“不知道……”他明明是被欺辱而无从挣扎的那个,此时却露出了一副做错事的脸,声音虚脱般轻。“我不想,惹你伤心。”最后那句话出口时,唇瓣都颤着。
洛望舒眼底的暗色随着笑意更深,像是恶劣火星一滴滴燃烧,又被他彻底藏匿在温和面具底。
“这样啊。”青年低下头,说话间一点点碰着他的眼帘,又挨蹭着脸颊,嗅闻他干涸后的泪水。
“那就再努力一点,我会开心的。”
语调温柔多情。
实际上大多时候很乖顺。洛望舒轻喊一声‘过来’便会听话凑近,端起水碗便知道低头舔碗。
像是某种印刻到深处的本能。
但丘冬喜第一次被抬起腿时,还是慌不择路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腕部。他的表情当时非常狼狈,脸上没什么血色,抬起头的时候略凌乱的发丝粘连在泪水流过的脸颊,像一只落水的可怜小狗。
那时的丘冬喜,眼底的戒备和警惕是藏不住的。以一种潜意识的姿态试图护卫自己。
洛望舒原本淡淡的神情忽然多了笑意。
他虽然经常笑,这一次的笑却不同寻常,丘冬喜也感受的到。
那好像是一种,愉悦之余,带着近乎残忍般戏谑的笑。
深知眼前这个人无法逃离自己掌心半步,故而对此番反抗感到讥讽的傲慢。
“怎么了?”道侣凑近过来,一双浅色的眼珠像平静的湖水,波光粼粼,却寒冽可怖。
他们之间距离顿时拉近,近到丘冬喜无所躲闪,眼底的全部东西都崩塌瓦解,化为无措的仓皇。
道侣大约是生气了。
丘冬喜生出一种被威胁般的错觉,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但是本能里的恐惧他总是忍不住想阻拦对方的侵略意图。
可对方明明是温柔笑着的。
“对不起。”他再度说出了那三个字,像个心虚又无措的孩子。手小心翼翼缩回来,下一瞬却猛地被拉扯了脑后的头发,身躯拖扯着向对方面前。
痛楚让丘冬喜皱眉闷哼出声。
动作暴戾而凶狠,洛望舒气息落在他咽喉,嗓音却仍是温存耐心的。
“没事的。我知道你不记得。”
“小喜。你以前很喜欢我抱你,你忘了吗?”
语调随着出口渐渐趋于柔和,仿佛先前的冷漠都是错觉。
“以后不可以这样。知道吗。”
那不是一个问句。
这算是丘冬喜第一次被真正意义上警告,或者责罚。
洛望舒对于他的某些抗拒极其敏锐,并且毫不客气,不允许一点沙子存在眼中。
质问与警告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安抚。
洛望舒吻在他的唇上,又一点点下滑,从锁骨到肩颈处柔和触碰。
“抱歉,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我只是太伤心了。你什么都忘了,对我一点也不记得。我只是太难过了。”
对方此时的嗓音惹人怜惜,仿佛脆弱又无助地乞求,轻轻落在耳边,呼吸温热。
“别怪我,小喜,好吗?”
丘冬喜一下子便生不出半点责备了,更多的却是无措。
好像做错事情的是他,背叛爱人的是他。他出了岔子,才惹得道侣这样失态。
所以少年立刻点点头,哪怕自己其实被拿捏在对方掌心里无法动作,还要伸出手与其拥抱,泪眼朦胧里‘嗯’一声,表达自己并未怪罪的意愿。
很好骗,太好哄。
稍微说几句好听的话就信了,像只个捏一捏就凹陷的软包子。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人这么好糊弄呢。
倘若早一点遇到,甚至在对方进入合欢宗之前就遇到,该多好?
但现在不也是如此吗。
洛望舒因此眼底的暗色更加浓。
腿被分离。
丘冬喜一下子绷紧了腰和腿内侧,像是小桥一般弓身,手胡乱抓挠间扯到了旁侧的床帘,上面悬挂的玉饰碰撞出脆的声响。
倒不是疼。
只是恶意来的突兀,仿佛故意要惊吓他一样。
丘冬喜不是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
他和道侣,在床榻上,更像是单方面的一场奴役,上下阶级分明,存在着一种难以跨越的隔阂。
丘冬喜没有拒绝的权力,他甚至连遮挡自己羞耻神情的资格都没有。
之后的一切其实并不痛楚,洛望舒懂得如何在床榻上取悦人,更何况是一具忘了技巧的筑基身体。丘冬喜身量单薄,太容易磋磨,洛望舒偶尔的动作甚至称得上傲慢。
“乖,腿夹得太紧了。”会拍一拍丘冬喜的腿根,眯起浅色的眼提醒。
冷声之后,再柔声笑着安抚一下。
“听话。”
好在虽然脑海中空空如也,丘冬喜的身体还记得一切,逐渐上道后,每次的反应都很敏感,透露出一种颤巍巍的顺从和适应。怎么折腾撩拨,都显出一分耐人寻味的好看模样。
白皙柔滑,渐渐浮上一层粉,遍布着指痕或亲吻。
上位的洛望舒垂眼,姿态自如,发丝分毫未乱。
下面的丘冬喜却已经一塌糊涂。
整场情-事更像是沉溺在糖水里一样温温热热,除了最开始的一记寒针,其余则都是让人心神恍惚的痉挛和颤栗,丘冬喜很多次以为自己会昏过去,
但这一次像是初次露出一点端倪。
丘冬喜窥见这个人漂亮皮囊下面藏着的尖牙利齿。
是浸透了毒的,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道侣似乎在怪罪他什么。
他不知道那种惩戒来源何处。
迷蒙和沉浮里,丘冬喜偶尔也会断断续续思考,当初他们真的是那样在一起的吗?
为什么变成这样?
会不会他做错了什么,会不会道侣怨他忘记了什么?
丘冬喜只是想就觉得窒息,故而不敢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