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冬喜额头间还存着霍清雪的一道灵息,本该在洛望舒出手的瞬间袭去的,却被提前备好的一件高阶法器吸纳消化,最终那银白雕纹的凤尾法器‘喀嚓’脆响间化为了粉末。
洛望舒揽过软倒的人,目光冷淡瞥了眼掌心里随风散去的银白碎粉,笑意浅浅。
准备的若是不够齐全,他又如何敢出手从合体期修士手里抢人。
不过是一招对一招罢了。
只可惜,这声称能抵御十次大能全力一击的凤麟羽,不过在霍清雪一记灵气里就碎了。
洛望舒眯了眯眼。
霍清雪很快便会发觉蹊跷,他必须更快些。
下一瞬,已是抱起丘冬喜消失在了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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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白。
脑海里如此,身躯依然。
梦境昏沉冗杂,漫长的犹如已然走过了一生。过往的诸多画面像一本随着风尘飞沙渐渐消散的古旧书本,翻页时只轻轻流沙声响。
恍惚里他好像听见太多声音,有哭有笑,有静有闹。
最终都化为寂寥。
他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的道侣。
那是个模样秀逸端庄,明月清风般的偏偏公子,含水眸中光泽流淌,仿佛无故叫人心安。
“你失去了前尘记忆。”
对方这样告诉他。靠近过来时身上清淡的熏香好闻而陌生。
一片昏暗光线里,只有面前陌生的人缓慢靠近,却色泽比天光还要漆黑,像是一团渐渐笼罩而来的迷雾。
所处的地方是一栋独立于潭水中央的楼阁。屋顶的檐边悬挂暗铜风铃,周遭总是水声细微,锦鲤游曳池底,荷花大片大片绽放。
有很多窗,很多间交错的长廊。
他却一直总待一张床榻上。
视野所及是一扇宽大敞开在卧房尽头的窗,外面丛丛绽放的杏花树随风摇晃,细碎花瓣落雨般纷飞。花瓣落在窗台和卧房红木地面,一颗颗雪白色泽,像是结霜。
少年懵懂而略带着疑惑,双眼乌黑点漆,仰起下巴与高自己许多的青年对视。
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绸缎被单,冰凉,一起身就滑落,肩颈与上身白皙,坐在柔软床铺中央像一只脆弱又初生的雏鸟。
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不记得来处。
不记得归路。
他唯一面对的人是自称道侣,又俊秀如玉的青年。
对方总是带着和煦的笑意,周身的某种气势却总让人喘不过气,靠近时他便会本能感到紧张,心跳加速间,连呼吸都狼狈一点。
“没事,我不会伤你。”道侣咬字惑人心神,指尖却能轻易握住他手腕。
一拉扯,二人间就咫尺距离。
仿佛他是某种所有物。
有时那气势又化为一种牢笼,一种掌控般的绳索,让他单是坐在那里就无法动弹,四肢没有半点气力,指尖都撑不出反抗的意念。
可明明眼前这个人举止间是十成十的温柔,谈吐也都是和煦贴心。
那是灵气修为的压制。
当时的他不懂。
“丘冬喜。”道侣垂着眼。“这是你的名字,还记得吗?”
自然不记得。
每个字眼都略显陌生。
丘冬喜整个人都是懵圈的,油然而生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
但是那三个字组合在一起时,奇妙的引起了他心底某些东西的共鸣,一瞬间就对面前的人感到了亲近。
他安静被拽着胳膊,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可直觉里的危机感又不停作祟。
“不记得也没事的。以后我会慢慢陪你想起来。”
道侣总是耐心的,不厌其烦这样安抚他。伸出的指尖从丘冬喜发顶落下,怜爱般摩挲,穿过碎发,碰了碰少年人的脸。
“我是你的爱人。”
而后浅香又似迷雾的灵息包裹而来,如一张无害的网。
“只是你忘了。”
他忘了?
丘冬喜被对方梳理开脸侧的一点发丝,缓缓眨眼,像在反应那句话的含义。
“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说话比以前要更小心翼翼,吐字轻微,像是个害怕犯错的孩子。
洛望舒眯起眼,笑意未变。
“是我取的。遇到你的那一日,恰好是冬天。”
青年指尖滑动,转而捏起了少年的下巴,白皙指尖碾磨了一下那寸肌肤。
“我因此最喜欢冬天。”
话总说的缠绵,带着清晰可闻的爱意。
丘冬喜却陡然心里空了一下。好像这不该是真正的答案。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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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他是在人间都城的外山和道侣结识的。
没有血亲,父母亡故。甚至连唯一拥有的名字,都是这个人赐予的。
洛望舒说:“初遇的时候,你一身的血,被野狗啃食的满身伤痕。可怜的紧。”
那句话一边说,对方一边伸出手碰着他的耳垂,指尖揉捏,眉眼低垂。
丘冬喜耳朵不太经得起碰,微微皱着眉,眼睫颤了颤。
却还是老实呆在洛望舒怀里,半抬起头,听他一字一句讲述自己那陌生而初闻的过往。
“身上沾着的都是难闻的味道,到处乱跑。肚子里也是脏的。”
像是思及旧事,洛望舒的嗓音渐渐压低些许,神情喜怒难辨,掌心顺着少年身侧下滑,落在了腰腹。
丘冬喜眨眨眼,此时听的神情一怔。
那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他分辨不出其中具体的意义。
他吃了什么脏东西吗?
乱捡吃的了……?
洛望舒指尖一寸寸打转在他小腹偏下的一点皮肤上,漫不经心,又带出一分情-色般的揉弄。
口中压低了嗓音补充道:“是我帮你一点点洗干净的。”略喑哑,又似乎嘲弄。
丘冬喜不知所措,脸颊因情绪泛烫,觉察出一种被人羞辱和责备的不堪,像是他给别人增添了麻烦事。又好像曾做错什么,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他窘迫又狼狈地缩了一下身子,无意间抬高膝盖,大腿和小腹夹住了洛望舒的手。
他的道侣忽然轻笑一下,摸在他肚子上的指尖施力按了按。
丘冬喜立刻被惊吓到一般松开,又心虚地看了一眼上方洛望舒的表情。
“你不该谢谢我吗?”
那句提问吐字温和,却又带了冷意。
丘冬喜心头一跳,忙不迭脱口而出了一声‘谢谢’。
洛望舒施力的手便收了力度,嘴角笑意愈发温和。“逗你的。你我间,不必言谢。”
“我真的被吓坏了。小喜。你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以后别受伤了,好吗?”那张面庞出现担忧的神情,且双眸波光粼粼看向自己时。
丘冬喜还是茫然又松动了心绪。
道侣似乎对此感到头疼,也许当年是废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治疗好。自己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愧疚翻动,掩盖了先前的一点疑虑。少年抿唇,在被笼罩的阴影里闷声‘嗯’了一下。
洛望舒明朗若玉的面庞不见喜怒,只是淡淡注视着怀里人的脸。
那些话实际上半真半假,细究的话,确实是洛望舒初遇丘冬喜时的事情。
在魔修那里受苦后的人一身伤,内里也都是被肆意使用后的痕迹,狼狈不堪,稍微碰一碰就颤巍巍地皱眉。
洛望舒极其细致而妥帖地治疗,并洗干净了他。
哪怕最开始花无忧的吩咐,仅是医治,而非别的。
丘冬喜半点没有意识到那些话真正所指的故事。
“不必担心。”青年轻笑一声,忽然贴近过来,鼻尖蹭着丘冬喜的脸侧,嗅闻般蹭了下。那动作亲昵而自然,带有怜爱意味。
丘冬喜升温的肌肤是润滑又软的,身上透出一股属于水灵根的通透气息。
那是洛望舒的灵气。
“现在很好闻了。”
末尾的话带着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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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望舒在他脚踝上套了一支浅金的圈环,坠着莲花般的小铃,走动时便清脆作响。
金色衬着丘冬喜纤细白皙的脚踝,像是漂亮宠物栓着主人的项圈。
“这样你跑到哪里我都会知道。”道侣偶尔会轻笑一声打趣,伸手握着他脚腕。施力一扯,床榻深处的人便猝不及防滑倒,而后到了青年面前。
莲花铃叮叮作响,丘冬喜蜷缩着脚趾,看向身量更高的人。
洛望舒往往心情极好的样子,居高临下望身前无处挣扎的少年,握着伶仃脚踝的指尖微微发力收拢。
“在愣着做什么?”嗓音温和,却带有蛊惑般威慑的力量。
丘冬喜便立刻心领神会,意识到该他主动些,忙不迭支起身子,伸出手臂抱向面前的人。
道侣说,他们曾经便是这样相处的。自己非常粘人,且喜欢主动拥抱和靠近。
这样的动作,也总是会很得道侣的欢心。
实际上他不太清楚这件事的真实性。他每每靠近洛望舒的时候,内心都是平静无波,丝毫不见得道侣所说的那般依赖。
但丘冬喜还是依着那么做了。
因此之后的爱-抚也会额外温柔多情些,亲吻时带着诱导和哄骗,一步步耐心教着丘冬喜如何回应或张嘴伸舌。
洛望舒偶尔用两根指尖去搅动他口腔中的舌,逼迫着那张嘴不得不敞开给入侵者触碰。
再加一句笑意绵绵的评价:“嘴里好软啊,小喜。”
总是听的丘冬喜面红耳赤,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羞耻。
像把一颗归于青涩的果实一点点剖开,展露果肉,果核。
再灌入汁液,看它逐渐红润丰盈,直到甜可入口。
洛望舒享受于那个过程,故而并不急切。总是慢悠悠等着怀里的人缓过神,才不紧不慢开始下一步。
连续几日这样缠绵度过,却是一直不曾到最后一步。
“你才醒不过几日。功法也忘得七七八八,若进去,我的灵气你怕是受不住。”道侣笑盈盈开着口,雪白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丘冬喜脚腕上的圈环,像是爱不释手。
“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眉眼低垂,盯着还在微微喘息的丘冬喜,神情喜怒难辨。
除却床榻上显出些强人所难,其余时候的洛望舒却是极为耐心温和的。
久而久之,丘冬喜也不再如先前那般不敢与他说话。
但凡丘冬喜好奇的,对方总笑着作答。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可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从前便是道侣吗?”“在一起时,便一直住在这里吗?”“楼阁之外,又是什么地方?”
种种诸如此类的问题,杂七杂八,毫无章法。像个孩子缠着大人,小心翼翼轻声提问。
洛望舒总是含着淡淡笑意,一点点与他解答。
“你以前也是现在这样。”“没有熟识的人,只有我陪你。”“是啊,从前便是,现在也是。”“一直如此。”“楼阁之外,便是凡人都城。”
没有丝毫烦躁或敷衍,字句缓和,带着些迁就和宠溺。
就仿佛他们已然这样许多年,早就是一对将心比心,毫无芥蒂的相爱道侣。
丘冬喜望着青年勾起的唇角,听的认真,渐渐也平息了那些好奇,变为一种安心般的暖意。
最后窝进洛望舒怀抱里,脸埋入对方衣襟。
闷闷“嗯”一声。
“我知晓了。谢谢你。”
应答的乖巧真诚。
那模样是十成十的信任和依恋,洛望舒便垂目看的专注,而后抬手,顺着少年脊背一路抚摸到后颈。
笑的温和专情。
“你我间,不需要道谢。”
再手腕一转,轻易扯住了丘冬喜戴着铃铛的脚踝,将他单薄身子一拉。
少年便到了他的身下。
“那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赏?”道侣笑意盈盈,微微歪着头与下方的人近距离对视。
丘冬喜还在泛懵,发丝都铺散在头顶,胳膊也举在脸侧,还没回神来说一句应答或拒绝,就看见洛望舒手臂挪移,再一眨眼,他就陡然神情一慌,整个人像是被拿捏住弱点般轻轻颤了一颤,耳尖也立刻烫红。
他皱眉,身体敏感地发抖,挣扎般蹭缩了一下,没能起什么效果。
“……等……等等……”丘冬喜声音轻微,从唇齿里混着喘息,像是碎了。
洛望舒却动作愈发过分,盯着他的脸,双目眯起,神情仿佛在欣赏和观察。
直到丘冬喜渐渐呼吸急促,不堪承受地屈膝意图遮掩自己时,洛望舒才贴近过去,唇瓣流连了一番他泛红的眼尾,最终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