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解释后,理由也更鲜明起来。
两个散修求的是平安。
此二人应当因为这剑诀已经吃了不少苦头。散修资源稀少,更是向来形单影只,实力低微,遇上魔宗的修士只有被杀身夺宝的命,有时太好的宝物在身上,不一定就是好事。
他们二人虽有气运拿到这本剑诀残卷,却因此牵扯了因果,屡屡遭受暗算觊觎。
这剑诀也从宝物,直接成了烫手山芋。
此番遇到了实力强劲的阴九,就如同见到了救世主。对方出手施救,又并未开口索恩,像是个值得托付信任的人选。
丘冬喜咽下嘴里的甜羹。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一赌,到底赌的对不对。
阴九喜怒不定,虽会依着心情出手救人,但不代表就愿意接下旁人因果。
更何况那魔修背后也许还有其他人,一旦招惹,后续的麻烦事只多不少。
“可以。”
然而阴九简短回了两字。
丘冬喜一噎。
“只是光有这些还不太够。”青年指尖筷子转了一圈,‘咔哒’又搁回了桌面。
“再加个条件。”
他双手交叠,往后向椅背一靠。指尖抬了抬,一张以灵气织就的阵法徐徐展开在桌面上。
“为保万全,关于我的任何事情,以禁言咒为誓,此后绝不向外泄露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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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九次日就不见了踪影,丘冬喜在客栈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他留在桌案上的字条。
简短,仅一句话。
‘哪也别去,灵膳自有人送’
他拿起那张纸想再仔细看看,然而再眨眼的时候,那字条就渐渐虚化于指尖,最后渣滓也不剩的飘散。
还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丘冬喜有些无言的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坐回了床榻。
他抬头看了会窗外尚且晴朗的天,发丝被吹进的微风拂动的磨蹭着脸颊。
实际上确实哪也去不了。
丘冬喜卡顿在窗外半空几寸的神识,仿佛被无形屏障阻碍一般卡顿在原地。
阴九的阵法毫无缝隙,连感知都不能越界一分。
挂在他脖子上的血玉自呆在阴九身边起,就稳定而温凉,没有像以前那样间接性散发出滚烫的温度,也不再发出隐约闪烁的暗光。
也许是离主人近的缘故?还是因为对方的情绪稳定了?
无从得知,且现在根本不敢摘下来。
阴九对这个东西还是很看重的,也是因为他拿着这块血玉,当时才免于对方的猜疑和怨怼。
丘冬喜闷头埋进被褥里,手攥紧,情绪复杂的再度深深吐出一口气。
现在这般,又和当初被洛望舒关起来有什么区别呢。
好像只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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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在逃亡的路上先是断了一条手臂。
他满口鲜血的回头,在看见缓慢从雷电崩裂间踏步走出的漆黑妖兽时,瞳孔因恐惧猛地收缩了一下。
“你要的东西我真的,没有,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信?!”
他歇斯底里,充血的眼球几乎离开眼眶,血肉模糊的手臂在半空滴滴答答不停落着血水,额头上沾着混杂血液的泥土,把一张扭曲的面容涂抹的更加狼狈。
“我告诉你了,在宫主手上,我没有资格拿啊,我要是能给你我会到这个地步吗,你就算把我弄死我也拿不出来——”
猛地一道重击,青年带着玄铁扣的长靴踢在魔修的头颅。
‘砰’的巨响,骨骼几乎崩裂的声音,撞击在地面后的声音,混杂一齐。
“咳咳,咳——呕——咳咳”魔修半垂着头瘫倒在地,眼前鼻孔俱是溢出的血,糊了整个脸。他呼吸也变得粗重而浑浊不清,仿佛胸口压着什么巨大的石块,即将窒息。
雷狮豹晃了晃头,漆黑凌乱的鬃毛在空中飘动,它嘴里还残留着先前咬断那只胳膊的残肉,开了开嘴还想下口,忽然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主人,意识到不是时机,于是退后一步。
“是吗。”阴九踏着血水缓慢走近。靴子尖端的血迹在黑色皮革上鲜艳,周遭荡开波纹的血池一层层扩散圆圈。
“可我却听说,你有十分把握,绝不会忘了我的脸,势必帮大人追查到那家伙的来历。”
阴九半垂着眼,一字一句重复着魔修曾说过的台词,神情淡漠。
“且带着此人的大全金丹,进贡大人,修为再进一步?”
魔修终于睁开了一双浸透血的眼睛,不可思议看向了站在面前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阴九分膝蹲下,瞥向魔修的目光带上了嘲讽般的笑意。
“啊,因为魔宗的弯绕路子,我见过的,可比你多啊。”
话音未落,便有无数细密渺小的黑虫从魔修的七窍匆匆爬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如雨滴落地。伴随着对方痛苦凄厉的嚎叫,虫群一点点蔓延他整张面孔,直到覆盖完全,将这个人彻底化为了只剩一张开合口腔的黑影。
听魂虫,产西域魔宗,子虫可入人体,母虫半日一产三万子虫,千里之外听音。子虫若破体而出,尸身半炷香不留血肉。
正派可没有这般诡谲歹毒的东西。
“听魂虫,听魂虫……你是魔宗的人,你是哪派的细作……你知不知道宫主绝不允许背叛,你会被拨皮抽筋,你会……”
阴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