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城内人心惶惶。
魔道的人缕缕混进城中,加之主城的势力态度暧昧,其余派系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搅得局势一片浑浊。
“许是该出事了。”
酒楼露台的茶客们窃窃私语。
“这几日城主称病不出,城里的魔修更是不加掩饰……已经丢了太多人。东边镇子里大多数剩下的不是搬迁就是失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交代。”
丘冬喜在高处的飞剑上小心翼翼站着,脊背紧贴身后人的腰腹,几乎心跳声都能传递而来。
他身上笼罩着阴九布下的匿气诀,故而哪怕俩人就停滞在酒楼顶端的半空,也没有一个人察觉异常。
天色渐暗,酒楼露台却是灯火通明。
茶客间的见闻闲聊句句入耳,期间夹杂着瓷杯磕碰的轻响。
飞剑的速度放缓,大约是阴九有意想听一听城内流言的内容。
“师兄,今天门派里下达的任务你查清楚了吗?”
一个年轻的修士趴在木栏杆的边缘,扭头朝身侧的人递出话。
“嗯,清了。不过城里人杂眼多,我们需要多加小心。”
更高些的修士依旧低着头,掌心里的茶杯转了转。“好在这几日应当就能结束。你我早些回门内报告也稳妥些。”
忽然又抬起手,捶了下年轻修士的肩头,神情无奈。“还有你,也别总到处乱跑,让我担心。”
那俩人气氛融洽自然,看着倒也是和蔼的师兄弟场景。
丘冬喜正看着愣神,忽然腰间环着的手臂一紧。
“怎么。”阴九俯下身,唇齿贴着他耳侧呼出一口气。“看着那两人,想起什么吗?”
丘冬喜根本没察觉他的动作,于是一下子腿都麻了一瞬。
他微侧了下头。
“……没,只是有些好奇。”他说的老实,倒是真话。
似乎自打失忆之后,所言所行都变得一眼望到底的好懂了。
阴九盯着他的眼睛,眉峰轻抬了些,带出一分戏谑。
另一只手却微微抬高,指骨顶着丘冬喜的下巴让其更仰起头。
飞剑划过了半空,逐渐远离后方热闹的楼宇。
“你知道我每次看着你这张脸,在想什么吗。”
青年的嗓音低沉,带着难以辨明情绪的平静。却仿佛暗流汹涌。
丘冬喜一双润黑的眼和其暗沉的目光对视,带出一些紧张。
指尖已经攥紧了自己的袖口,直觉这个问题正面回答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的,同门师兄弟……吗?”
阴九指骨蹭了蹭他的下巴,呵出一声轻笑。
对他答非所问的态度倒是并不在意。
“不是。”
少年一愣。
下一瞬,丘冬喜却被腰上的手臂猛地发力一转,整个人面对向阴九。而后面前罩下一层阴影。
对方俊逸的脸贴的极近,挺拔鼻尖落在丘冬喜的鼻侧。
阴九的双目漆黑,半眯起时,眼睫遮盖半颗瞳仁,显出愈发压迫的侵略意图。
丘冬喜上半身都陷进了对方的胸怀,后腰则被摁压的牢固,此时双臂也拘于身侧动弹不得。
飞剑高悬夜空之上,周遭流云带着冷风滑过,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唇瓣相触只是瞬息,随后便是疯狂席卷而来的掠地。
阴九如点寒星的瞳里深色更浓,眼睫却是压低的,遮挡了大半的光。
唇齿带着些责备意味的碾磨,让那色泽从原本的粉化为更深的暖红。
舌尖攻城略地,而后强势又不容拒绝的牵扯着对方,再一寸寸留下自己的痕迹。
丘冬喜只觉得自己平衡不稳,好几次险些歪倒,都被阴九牢牢扣紧了腰身和手臂。
纠缠到呼吸纷乱,二者间的温度愈发滚烫,才渐渐分离。
“这才是。”
最后的三个字微哑。
丘冬喜被亲的险些断气,狼狈呼吸了片刻,耳垂都被染成了浓粉,发热的有些鲜明。
另一处同时滚烫发热的,还有挂在胸口,掩盖在衣衫之下的那块血玉。
他唇肉被咬的充血,轻颤不停。
丘冬喜没法转回身,只能继续保持正对阴九的姿势,低着眼,不知是愣神还是在想什么,没与面前人对视。
唇上湿润的部分很快在空气里泛凉,他张了张嘴,也没敢真的伸舌把上面的水气舔干净。
似乎同门这层关系,已经成了阴九某个无法言说的禁区,一旦触及,对方的情绪就能翻腾一次。以至于血玉都会跟随着一齐灵气不稳。
到底忘记了多少?
洛望舒口中的,又有几句是实话?
丘冬息再度焦灼起自己丢失的那些记忆,直觉的不安让他意识到,长久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他依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破开那层遮挡记忆的迷雾。
飞剑离开须弥城后,朝着更远处一座孤耸的雪山而去。
这里周遭的寒风已经看得见实质,裹着雪粉一层层包裹山体,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他们穿过之后,尖利呼啸的风声却逐渐平静下来,眼前只剩下寂寥苍白的雪山本体。
丘冬喜脚触地的刹那便觉得一阵冷意从足尖蔓延到了全身。
他抬起头,夹杂细小雪粒的风顺着发丝擦过脸颊,眼睫眨动,几颗雪花便落在其间。
“跟上。”
阴九收了飞剑,黑色衣袍翻飞,先一步离开原地。
丘冬喜后知后觉‘嗯’了一声紧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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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雪山尽头,映入视线的是一座天然的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