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百万说:“你别管了,那人我已经杀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慰一下边鹤,“你家少主也没那么脆弱,他是自己把自己拼起来的,放心吧,我看人从不走眼。”
边鹤找人要了火盆,回了吴铭房间,摸了吴铭的茶杯,见茶有些冷了,将冷茶泼掉,提起红泥小火炉上煮着的茶,重新倒了一杯端给吴铭。吴铭接过茶杯,捧在手上并不喝,只是看向边鹤:“去哪儿了?”
边鹤试图先发制人蒙混过关:“少主怎么不喝水?大夫教您多喝点水。您是不是想方便,我陪您去……”
从净房回来,房间里已摆上了火盆,吴铭回头看了一眼边鹤,说:“你去找义父了?”
边鹤闪到吴铭面前,低头说:“我担心少主。”
吴铭拍拍边鹤的肩膀,说:“我没事。”
紧赶慢赶,终于在过年前赶回了江南黄金台总舵。一回到黄金台,吴铭就躺下了。哪怕一路上金百万并不和吴铭同乘一辆马车,而是给吴铭安排了一辆可以全程躺着的马车,只叫边鹤照顾他,对吴铭来说,赶路还是太过辛苦。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好金百万给他准备了个仿照北方形制盘了地龙的小院,让他养病时舒服了许多。金百万发话叫他好好歇着,养好病过了年再理事。是以吴铭歇了一个月,只在除夕出面和帮众吃了年夜饭,初一早上受了各地舵主和掌柜的拜见,确定了少主的身份。吴铭病中无聊,将边鹤反反复复操练起来,弄得边鹤叫苦不迭。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少主理事那天。一大早,边鹤就推着一辆新轮椅,后头跟着端着水盆水壶的婢女高高兴兴进了吴铭房间。叫婢女放下东西出门,边鹤掀起吴铭的床帐,见终于养出一点肉的少主还在安睡,心情大好。他坐到床边,轻轻说:“少主,该起了。”
吴铭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边鹤见吴铭醒了,俯下身圈住吴铭,一手护着脖子,一手撑着后背,将吴铭拉了起来,让吴铭把头放在他肩膀上。这段时间吴铭卧床太久,每次起来都会头晕,大夫说身体好了不再一直卧床就好了,只是这段时间还要小心养着。
感受到吴铭直起了身子,边鹤笑着指着新轮椅说:“给少主看样好东西,少主还记得小林子?啊少主没见过他,少主当年回北疆的时候他已经去木匠铺子当学徒了。他如今是大师傅了,他说少主的轮椅不好用,做了个新的给少主,用铜做了活动零件,椅子也改了角度,包管又舒服又轻便,少主试试?”
吴铭笑了:“说这么一大通,扶我试试吧。”
新轮椅的椅面和吴铭的床一样高,吴铭转移的时候轻松不少,座位和后腰处加了垫子,加上整个座位是按照吴铭的身体尺寸做的,刚好可以把吴铭卡在里面,坐起来一点也不费力,也比之前的轮椅小巧一些,进出更加方便。边鹤还指给吴铭看了大轮外面加的一圈扶手,这下吴铭想要自己推轮椅的时候也更加好使力,还不会弄脏手。吴铭试了一下,果然省力很多,感叹小林子的巧思。
吃过早饭,刘大来了,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安排去各地分舵的人金百万已经布置好了,他还替抚幼院找好了地方安排了人手,替吴铭省了不少事。二是账房主管已经按照金百万的吩咐带着近十年的账本和帮众名册来了,让吴铭尽快熟悉帮内事务。
吴铭面色不改,心里发苦,现在去跟金百万说不想接手黄金台了还来得及吗?
想归想,吴铭还是一样样接了来。
这一年夏天,吴铭过了二十岁生辰,金百万给他办了冠礼,正式把黄金台交给了他,让帮众改口称吴铭为帮主。
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金百万多活了两年,在吴铭二十二岁那年秋天离世,此时吴铭在帮众心中已经积威甚重,大家对这位年轻的黑衣帮主都心怀敬意。吴铭替金百万操办了后事,扎扎实实服了三年斩衰。
到吴铭二十五岁这年,黄金台已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到处流传着“得吴铭者得天下”的说法。吴铭对自己的舆论操纵之法很满意,教育边鹤:“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百试百灵的计谋,不过是掌握了足够多的情报,了解了所有人的行事风格,按照事情发展的规律埋好陷阱,然后守株待兔罢了。”
正式除服的第二天,一道委任状送到了黄金台,太子召吴铭入京,任太子洗马。吴铭拿着委任状对边鹤说:“看,鱼儿这不就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