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读了几年书,晏礼开始给皇帝上折子,说些读书感受,父子情长,虽然没提悔过,皇帝也知道,晏礼低头了,赶上某日他心情大好,便下了旨解了晏礼的禁足。
九皇子晏狄在宫道上迎上了晏礼,这几年七皇子九皇子陆续住进了皇子所,时常翻墙去看晏礼,倒也结下了些许友谊。晏狄将手中的画卷递给晏礼,说:“四哥,我替你给父皇准备了礼物,你去当面向父皇服个软……”
晏礼接过画卷随手一丢,抢过晏狄随侍手中的弓箭,往东宫走去:“我想不通,保家卫国的英雄,为何会惨死在家门口,我更想不通,残害忠良的罪魁祸首,为何还能稳坐东宫。”
晏狄赶紧说:“四哥别冲动,四哥可听过得吴铭者得天下?那个黄金台帮主吴铭,应太子邀请,今日入了京,准备去东宫做太子洗马了。”
晏礼转身朝宫外走去:“太子党的人,都该杀。”
于是在那年的第一场雪中,已经二十三岁却没有加冠没有封号没有府邸的四皇子,穿着一身白衣,时隔八年第一次出了宫。
一辆带着黄金台标记的马车迎着雪缓缓驶进了云京城,京城分舵的舵主带着几个掌柜在城门口等到了他们的帮主。年轻却着实体弱的帮主没有露面,只是在马车内吩咐:“辛苦陆舵主,麻烦你先安顿好我带来的人,我先去太子府见过太子,晚些再去寻你。”
陆舵主低头应是,一行人分道扬镳,只有边鹤一个人拉着驾着车的马慢慢往东宫走去。边鹤变奏边说:“帮主,今日四殿下解了禁足出宫,您不去见见他吗?”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钉在了车门上。边鹤往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晏礼缓缓放下了弓。边鹤见他只有一支箭,回头对吴铭说:“说曹操曹操到,是四殿下。”
车厢里静默片刻,吴铭出声:“我要下车。”
边鹤赶紧放下后车门,接了吴铭下来,裹着黑色狐裘大氅的吴铭一见冷风便已面白如纸,边鹤顺便看了一眼吴铭的右手,没有玉韘,这是不打算相认了。
晏礼走到吴铭面前,拔出腰间佩剑指向吴铭。吴铭看向晏礼,他长大了,长高了,长壮了,他的右手还戴着那只玉韘,虽然一见面就拿剑指着他,却也足以慰籍九年的思念。
吴铭将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咽了下去,艰难开口:“你,可知道我是谁?”
晏礼其实也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帮主竟然如此年轻俊秀,还是个残废,他随即又满腔怒火,连这样的人都要去帮太子。晏礼道:“不过是太子的爪牙罢了。”
边鹤急忙辩驳:“你错了,他可是……”
吴铭打断了他:“没错,我是太子府新任洗马。只是,”吴铭低头看向自己的腿,“要杀我一个瘸子,四殿下有必要带这么多人吗?”
话音刚落,几个蒙面持刀的大汉跳了出来,围住了三人。
晏礼收起剑,四下看了一眼:“这不是我带的人。”
吴铭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好心告诉晏礼:“你中计了。”
东宫,太子府詹事赵怀安站在廊下,看着漫天飘雪说:“四皇子晏礼为给好友褚钦报仇,当街刺杀黄金台帮主、太子洗马吴铭,打斗中二人皆惨死。一桩小事,两条人命,这笔买卖很划算,是不是?”
赵怀安身后的人答道:“这吴铭名气这么大,只要他死了,太子能依赖的,还是只有您。”
长街上,吴铭温柔地对晏礼说:“你现在身陷绝境,只有我能救你了。”
晏礼皱眉:“我要杀你,你会好心救我?”
吴铭继续对晏礼谆谆教导:“当街杀人,和出手相助,性质可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