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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人:一潭死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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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方式:随机抽选
焚烧类型:日记,南菱一中,高三十班,谭一水
去年暑假有只猫被关在宿舍饿死了。
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融成泥状黏在地板,据说是维修工人没注意关门后被锁死在了四楼拐角的宿舍,门上一道道抓挠的痕迹,死之前应该挣扎了很久,死相惨烈。
真可怜。
当时我没看到死猫,因为刚一听到惊呼尖叫,走廊尽头就有道身影先是低头踉跄几步,接着紧捂住嘴巴飞奔去洗手池。厉皎吐得很厉害,甚至有种整个人被一下子抽掉了五斤骨肉的错觉。
大家都感慨他倒霉,那只软塌塌的猫就死在他床边,腐尸气经过一整个夏天的密封发酵恐怕都熏入味了。
但我知道,他的剧烈反应恐怕是心虚使然。
因为猫是他害死的。
暑假闭校的前一天,宿舍人去楼空,鞋底踩在瓷砖的回音都显得更空荡荡,但除了零星检查水管电箱的维修工,其实还有人在宿舍楼。
厉皎会带女朋友到寝室乱搞还是挺让我惊讶的,原因有二,首先他成绩优异,家世显赫,人缘好守规矩,总之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但亲眼所见,证据确凿。其次去年入夏后附近街道的电缆出过事故,校领导也如同惊弓之鸟,装模作样大张旗鼓地排查安全隐患。学生都接到了具体通知,因此在检修的最后一天跟女朋友在寝室幽会实在算不上很明智。
那天阴得很,秾灰色的云厚重绵密,层层叠叠笼着望不到尽头,整个地面都泡在水里。闷热得手心不断出汗,又潮湿得感觉皮肤衣服都在生长蔓延出苔藓霉菌。
我不是故意躲着厉皎,但他冷不丁从楼道下方出现,我一时间来不及避开才就近钻进410宿舍的阳台。毕竟身为走读生,假期游荡在宿舍楼万一谁的东西丢失,实在很难洗清嫌疑。
以往我都是晚自习结束后在校区教学楼夜游巡视,目的当然不是偷钱,我纯粹只是享受可以肆意窥探大家秘密的感觉。只需要一把钥匙,无论白天如何,夜晚降临后的学校,某种意义上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天午后我也是心血来潮,才临时起意猫进距离教学区步行十五分钟的宿舍区,就像探索游戏的新地图。
很不巧,厉皎就住在410宿舍。
同时我意识到,在那之前我还从未检查过他的抽屉。
起初410宿舍内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动静,也可能是隔着阳台门的缘故我难以捕捉到细微声响,直到一楼传来“哐当”巨响,维修工锁门离去。
透过淡粉色布料的窗帘缝隙,交缠重叠的两道身影,一个穿着校服,一个则是黑色运动服,脸在毛糙的玻璃窗后朦胧斑驳,身高体型差得不太多,当下我甚至没辨认出谁是厉皎,直到我看见穿黑运动服的那个托起两条晃白的小腿,低头,干得很凶,单人木板床咯吱作响。穿校服的被顶得每隔一会儿就撞到床头,胳膊先垂在床沿,又死死攥着敞开的运动服外套。
暴雨逐渐消退,潮腥的雨水淅淅沥沥流入阳台地砖缝隙,我总算能听得更清晰点,里面声响黏黏糊糊,穿校服的跪骑着仰起脖颈,肩颈很白,叫得还挺骚,只是声音时而细像哭喊的幼犬,时而又偏低,嘴唇半开含着插入的手指喘气,雨水的温差模糊得玻璃另一端仿佛雾气蒸腾的培养皿,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倏地望过来。
按理说以窗帘跟床的距离是绝对无法通过一条若隐若现的狭窄间隙看见任何东西,但我还是后背立刻浮了层冷汗,躲到墙边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