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一直待在北州,陈遇也觉得很好。只是那方土地干燥,临近沙漠,许多药材无法生长,只得用马队搬运,导致价格昂贵,大多数百姓都看不起病。
虽然燕柠时不时也会回北州去看病,只是她一人来去关外,陈遇不太放心。
“你很喜欢北州吗?”道纪待了片刻,亦有些觉得口渴。坐在这里半日没人问津,怕是不会有人来上茶了,但出于警惕,他不想喝这里莫名其妙的茶水。
“酒,给我看看。”道纪忽然想到,自己虽然没喝,但有人喝了啊。
陈遇意外:“怎么,你想喝?”
“看看有没有毒。”
陈遇被噎了一下:“这还能下毒?”
想了一下他开始意识道自己似乎太大意了:“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一种让人莫名放松的气氛?”
闻了闻黄酒的道纪猛然一激灵,这黄酒没问题,这屋里点着的香却有问题。
“大意了。”
陈遇顿时站了起来,脸色一瞬转青:“真有毒啊?”
道纪摇头:“酒是好酒,但香是迷香。”
“你怎么一点不害怕?”陈遇这一甫站了起来,才发觉双腿微微发软。
道纪小心地瞄了他一眼:“这迷香无味,剂量小,通常只做放松之用,只是你一喝酒,这种效果便会倍增,而且我本就是百毒不侵的,这种迷香……”
对我根本没有效果。
话还未说罢,陈遇立马瘫倒下来。
道纪一下慌神,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可陈遇太重,把道纪砸地东倒西歪,在地上磕了个踉跄。
“醒醒!陈遇?”道纪不是大力王,被成年男性的体重一绊,两只胳膊险些被拉得脱臼。
但在呼吸之间,冰凉的触感便覆在道纪的脖颈。
道纪寒毛倒竖,几乎是一瞬间,他意识到那是一把极快极薄的刀,只需一个旋转,便能割断他的大动脉。
下一个弹指,道纪的一记后踹便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这凶人身上,与此同时,他已躲开这冰凉的锋刃。
只听见传来吃痛一声,道纪松了手,便立马寻找刀锋。
也不管陈遇哐当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道纪皱了皱眉,看向那握着匕首的纤细手腕,艳丽的衣着,高挺的银冠,缀满珠宝。
还有自己在她身上踹的一个鞋底印。
“你是杜鹃?”道纪不确定地问。
“哼,没看出来啊,功夫不错。”
被踹的人也不恼怒,大概是自知暗算失败,干脆就收了刀。
可惜她不知道,道纪实则武艺不佳,只懂挣脱之术,若是硬要和道纪打一架,恐怕道纪并非大多人的对手。
“……我们只是来找人,别无恶意,不知是如何冒犯了姑娘?”
“他怎么偷喝我的酒?”女人努了努下巴,颇为不满。
道纪脑子转地飞快:“不知是姑娘的酒,以为是厢房送的,让他照价赔给姑娘便是。”
只是他觉得,这酒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面前这人的盛怒,并不在这。
“怎么进来就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
说的大概是陈遇进来时先把房间探查了一遍的事。
“失礼了。”
“是你拿着我给玄澄子的楼印?”
道纪好脾气地作了一揖,从陈遇身上摸出那块木牌,递于她看:“是玄澄子相荐。”
相荐是相荐,就是不知道玄澄子和杜鹃的关系如此不一般,上来就拔刀暗算,莫不是还有什么情债在里头?
道纪在山上多年,鲜少听闻霜剑玄澄子的传闻故事,这哪知被摆了一道?
他不免打量起了杜鹃的容貌,平日他从不对别人的样貌评头论足,但能做到风月楼的花魁,眼前的容貌自是清丽绝伦。
尤其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天真憨态,略微稚气的脸庞。
层叠的发髻和华丽繁复的钗饰沉沉地压在头顶,显得俗气异常,可这些都掩盖不住杜鹃纯净的气质。
但他这师侄不是摆谱卖乖之人,也不会对小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这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吧。
“好吧。”杜鹃的脸色缓合了一些,把匕首一把插回了发髻。
道纪这才发现,她的发髻上饰有五钗,这匕首竟是其中一钗,也不知另外四支,是匕首……还是真的发钗?
到底是花魁还是杀手?
“他什么时候能醒?”道纪指了指躺在地上东倒西歪的陈遇。
这位大统领一到了酒楼就放松的毛病是该改改了,别是真把酒楼当成家了。
可偏偏在皇城,还真就没人敢在外头毒死他。
他要是死了,陪他喝酒的这群皇亲国戚也都得死,所以同他喝酒的人,恨不得先拿自己试试毒。
就算被人小小暗算,陈遇第二天直接去朝会上跟徐帝大声嚷嚷,这便是“宠臣”。
杜鹃走两步过来瞧了瞧陈遇:“长得倒是不错,怎么别人给的酒就喝?也不怕被卖了?”
道纪叹了一口气,就陈遇这来路,估计从没想过有谁会把自己卖了……
谁敢把他卖了?
“……痛。”躺在地上的陈遇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