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楼与三楼的距离,云惊秋再次看向大堂的人。
一身红衣,名唤姬序洲,还是晏辰安的好友。
听起来有些熟悉,在哪儿听过来着?
他望着楼下的一片狼藉,陷入沉思。
繁多记忆里,他后知后觉想起之前在晏辰安梦里叫的那声“小姬”。
那小孩似乎也是红衣,只是性子很跳脱,与楼下这位完全不同。
但就这些特征来看,姬序洲确实是小姬。
这十年发生了什么,能让小姬变成这个样子?
云惊秋慢慢思考着,旁边,谢六年吩咐小二去晏家找晏辰安。
小二绕过混乱中心往外走,姬序洲只是看了一眼便收了目光。
而他脚下的人早就昏了过去,和这人一块儿来的朋友满脸尴尬。
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扶人,就这样还要正面对上姬序洲的目光。
几人心中不免骂上两句,自己找死还要带上别人,今日真是倒霉。
云惊秋对姬序洲倒是有几分好奇,十分自然地问旁边的谢六年。
“这姬序洲为何打人啊?我觉得他不应该是这种人。”
谢六年挑眉看他,“怎么,小惊秋也想从我这儿拿消息?那银子准备好了吗?”
云惊秋顶着对面饶有兴致的目光,尴尬摸摸自己的腰间,最后掏出一枚铜板。
忘了,他没钱。
他少见的有些窘迫,挠挠头就要把铜板收起来,这太穷酸了。
哪知谢六年直接拿走了,叹气无奈摇头。
“你和你师父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逮着我一个人折腾。”
“不过比你师父强点,还知道给铜板。”
云惊秋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原来顾白来这都不给钱的啊。
“姬序洲,朝中右相独子,六岁那年出了意外被右相送走,具体送往何处我就不透露了。”
“我只说三年后,那地方发生了地动,一整个县都险些没了。”
“出了这事,右相自是要把儿子接回来,修养两年后,京城中多了一则传言。”
“姬家独子姬序洲日日不务正业,只找一个裴姓孩子,疯了一般。”
“接触过他的人都说姬序洲性格大变,阴郁暴戾,只要有谁提起那次地动,说死了多少人,他就敢发疯,尤其是不能提起裴姓孩子死了,这要是提起,可就像今日这样,直接打人了。”
“怎么说呢,姬家对他也没办法,毕竟是右相发妻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裴姓孩子?云惊秋不知为何脑子里浮现裴南陆那张欠揍的脸。
想完他才唾弃自己一声,想谁不好偏偏想这个人。
只能说裴南陆给他的印象太深了,一提起裴姓他就下意识想起这个人。
话说,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的裴南陆在哪儿乱逛呢。
“小惊秋,发什么呆呢?”谢六年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嘴角忽然挂上了别的笑,“小惊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云惊秋回过神,看着大堂里制造出所有混乱的姬序洲。
从红衣露出的手上挂满鲜血,这点时间里,鲜血已经开始干了,死死扒在他的手上。
明明才十几岁,却凭白叫人觉得他已经没了未来。
如此阴郁,如此狠绝。
“没什么,我不认识姬序洲,不知道他的事。”云惊秋遮去心底的疑问,平静说出这句话。
看了一场热闹,他已经没心情继续待下去了,转身就要离开。
楼下忽然一阵骚乱,留住了他的目光。
出去寻人的小二回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小二居然已经回来了!
而骚乱的主角不是小二,而是慢了一步进来的人。
晏辰安,闻名京城的天才。
甫一进来,姬序洲便看向了晏辰安,与旁人不同的是,他抬手擦去侧脸的血。
嘴角却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充满戏谑。
大堂早就乱成一团,地上碎裂的杯子,四分五裂的桌椅,几乎无处下脚。
晏辰安只轻皱下眉,撩袍坐在了右侧没被波及到的椅子上。
再抬眼,冷清清的面容上多了一分嘲讽。
“交给你了。”姬序洲随手将匕首扔了,恰恰好钉在晕过去那人的脸旁,瞧得周围人胆战心惊。
此刻,姬序洲周身的疯狂消失殆尽,如若不是身上的血没有洗净,怕是谁都不会将他与方才不要命的人联系在一起。
疯狂散尽,只余不着调的恶劣。
而端坐椅子上的晏辰安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情欣赏一下周围的环境。
而后抬手一招,身后的小二立马殷勤地捧着盒子出来了。
一共三人,走到聚众的人面前打开木盒,里面竟是满满的银子。
此中意味不必言说,只看谁第一个出手。
不需多长时间,看热闹的人手中都多了一块银子,只剩最后四人。
这时,晏辰安终于舍得掀起眼皮,但也只是多看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拿了银子,就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看热闹的人当即点头应是,捧着银子赶紧走了。
就算又不想走的,但瞟两眼坐着的人也心里犯怵,犹犹豫豫还是随大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