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懒得理他,转头继续跟云惊秋说话。
“你的脉象很奇怪,晕倒的时候乱的如同一团乱麻,昨晚却忽然平稳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你今天醒来我倒是不意外,只是我希望你尽力回想一下自己是否受过重伤。”
“毕竟那种脉象,连我都没见过。”
云惊秋应下,心中却隐约觉得不是景仁说的那个原因。
那种感觉他也说不清,像是一层飘在心头的迷雾,看得到摸不到。
一时半刻他也想不出来什么,便不想了,转身看摊子上的客人。
桌椅已经被坐了大半,他皱起眉,心生奇怪。
不对啊,今日怎么连排队的人都没了?
虽说做生意不会一直火爆,但也不能差别这么大?
晕倒前他的摊子前还会经常排着长队,新奇的东西总不会这么短时间内失去吸引力。
他洗了手系好围裙,正好景仁刚炸出来一锅鸡块,他拿着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虽说没有他亲自做的好,但也有九分了,不是味觉奇特之人根本吃不出区别来。。
毕竟景仁也是妖,怎么可能把一份菜给做坏?
既然不是味道的问题,还能是什么?
“这两日客人都这么少吗?”
晏辰安坐在凳子上拿着笔勾勾画画,听他的问题便抬头回了一句。
“是,昨日还算多,今日从早上开始,客人的数量便一直都是这个程度。”
云惊秋撑着桌子苦闷,难不成他才开了半个月的摊子就要倒闭了?
“呦,惊秋醒了?前日你在我摊子上坐的好好的突然晕倒,可给我吓一跳。”
正沉着脸思考事的云惊秋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王味。
王味刚从街上回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碗。
“要说也是,前段时间你天天那样子忙,又不是铁打的人,哪能那么用?”
云惊秋随口和他聊了两句,目光落在那几个碗上,有些疑惑。
“王叔,你这是买新碗去了?”
王味哦了一声,“害,这不是昨个摊子上摔了几个碗,数量不多,我今个就出去随便买了几个,要是专门跑到瓷器街就为了买几个碗,那太麻烦了,省的钱还不够我累得慌。”
“年纪大了,没年轻时有精力了。”
“再说了,我家里就我一个人,省钱也没什么用。”
云惊秋知道他爹娘前两年走了,虽说还念叨着儿子没娶妻,但总归是喜丧,没受什么苦。
所以王味家里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没事就喜欢待在摊子上和往来的客人聊聊天。
“诶,对了。”王味停住,有些不确定,“我刚听你问这两日客人为什么少了?”
云惊秋略有些郁闷,声音也闷闷的,“我再找找原因,做生意本来就没那么容易。”
王味嘶了一声,摸着下巴意有所指,“我刚从桃花街回来,那边可有些热闹,我远远看了一眼,好些人围在平安炸货铺前,也不知道做什么?”
云惊秋听出了点不对,“平安炸货铺?”
王味轻咳一声,抬头看天,“诶呀,那可是个老铺子了,卖的都是一些炸货,前段时间你的摊子人多,那边可是冷清了一段时间。”
“诶诶诶,王叔年纪大了,可不敢多说什么,生意嘛,有好就有坏,惊秋可别多想啊。”
云惊秋睁大双眼,脑子里乱七八糟。
这是让他多想,还是不让他多想?
“王叔说的对,生意有好就有坏,惊秋,我好像没带朱砂,你不如去桃花街给我买一盒?”
晏辰安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沾了墨香的袖子刚好从云惊秋面前飘过。
云惊秋扭头,晏辰安朝他笑了笑,压低声音弯腰。
“顺带去看一看炸货铺?”
云惊秋:我好像懂了不得了的事。
左边,王味还在笑眯眯,说着叫他好好做生意。
右边,晏辰安笑的跟只狐狸一样,暗示他去桃花街走一趟。
云惊秋:果然文化博大精深,他这只小妖还有得学。
听懂转身,手里又被塞了个东西。
是一个荷包,里面还有响声。
打开一看,是几块银锭和一些铜板,是晏辰安塞过来的。
云惊秋刚想说他有钱了,已经不是之前的穷妖怪了,却被晏辰安直接拦住了。
“不是说要送我礼物?”
云惊秋晃晃荷包,“但我有钱,送你礼物还要花你的钱不太好。”
晏辰安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街上,“我眼光很高,记得挑好的,这些钱就当补给你的。”
云惊秋狐疑回头,晏辰安眼光高?
没听说过啊。
虽然怀疑,但他还是收了荷包,一个人往桃花街走。
等他的背影彻底离开,王味看着晏辰安笑了一声。
有些人啊,小心思都用到了关心的人身上。
纵使心里弯绕再多,用在对的人身上,也不过是希望那人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还是年轻好啊,他终究是老了。
王味看着又坐回凳子继续勾画的晏辰安,垂下眼皮,摸了摸手腕间的铜钱。
捆铜钱的红绳早已磨旧,毛糙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掉。
有人坐到他的摊子上,高声喊他回去煮馄饨。
王味笑着应了一声,放下手,袖子将铜钱遮上。
“愿佛祖保佑,今日也能平安快乐。”
玉雪可爱的小馄饨在汤里沉浮,王味嘴角的皱纹叠了起来。
如以往的每一日,他的呢喃散在了风里。
“诶老王,嘀嘀咕咕自己搁那儿说啥呢?”
与王味相熟的客人调侃他,他也不恼,把馄饨端了过去。
“没什么,就是求一求佛祖,免得你们以后没馄饨吃。”
彻底入秋了,落叶也多了起来。
风一吹,便会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