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妬狼狈地偏头,抹了把眼睛,愤愤道:“谁哭了!你好端端的又掀什么帘子?!”
“这还成我的不是了,大费周章就来抓一个小屁孩,啧。”
杨公公咂了咂嘴,问:“你不跟你娘说两句话?”
此话一出,冼妬动作顿住,旋即硬邦邦吐出两个字:
“不说。”
“真不说?”
“你费什么话!”冼妬气得两眼发红,“还能不能走了!”
“啧。”杨公公自讨没趣,指着冼妬抖了抖手指,“没良心的小东西,咱家还不稀罕理你了呢!”
“哼哼。”
于是,杨公公又悻悻退了出去。
紧接着,冼妬听他骂身边的人,“看什么看,赶紧抬轿子走人啊!”
“……”
冼妬把头埋进腿间,缩在轿子一角。
轿身开始晃动,走出了将军府。
离家越来越远。
“……干爹啊……”
远远的,那杨公公干儿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谄媚道:“您就是发慈悲让她跟她娘见面也见不着了,昨夜走的可不止楚将军一个呢……”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冼妬一把掀开轿帘,不可置信问道。
不远处,一辆外表同样低调的马车旁,杨公公正准备上马车,身边小太监掀开了车帘,露出内里华丽的装饰来。
“你——!”
冼妬这一举动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身边留下的几个禁卫连忙持刀柄上前拦住,却被冼妬一把推开。
刀柄铿锵声中,冼妬闪身来到杨公公身边,踏着车辕,一把攥住小太监的衣领,问他:“……你说我娘在哪??”
“来人啊来人啊,快把她扯下去!”
小太监被吓得尖叫连连,却挣扎不开冼妬铁箍一样的手。
身后的禁军蓄势待发,却又估计着距离杨公公太近而投鼠忌器。
冼妬想着他的话,心中怒火中烧。
如果冼夫人也被牵连抓走的话,那她又何必做这些,真当她认了这狗屁错不成??!
“……”
杨公公摆了摆手,倒是众人中最冷静的一个。
“你们先退下。”
他朝禁军们道。
闻言,禁军有些迟疑,毕竟刚见识过冼妬的神力。
如今对她才有了几分认识,不敢轻视。
“行了。”
杨公公不耐烦地瞥了禁军一眼,又对冼妬说:“哎呦你也是,放下放下,把他放下,他这样怎么说话嘛?!”
闻言,冼妬微顿,见手下那人表情果然满是惶恐,本就白净的脸如今因领子被拎太紧而憋红了一大片,手下微松。
“咳咳咳——”
小太监连忙逃出冼妬手下,躲到杨公公身侧连声咳嗽。
冼妬站在车辕上,垂首沉默。
“……”
“好了好了,大家都消停会,”
杨公公头上的白发不是白长的,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虽然冼妬刚才那一下是有点吓人,但结合传言倒是也算合理。
不就是天生神力的小孩吗,历史上不是没有,嗯,不是没有。
他转向冼妬,叫唤道:
“我的姑奶奶,你想啊,既然冼夫人跟着楚将军一起,那现在肯定也是在上京的路上不是?”
闻言,冼妬垂下的脑袋微动。
见状,杨公公再接再厉,继续苦口婆心:“但是上京的路那么多条,你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更何况你要是现在在这闹出什么事情来,那你在京城的父母怎么办呢?”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公公不愧是混迹宫中的老人,对冼妬的心理揣度的明明白白。
一段话连消带打,便将厉害明白分析了个遍。
“你看,这样还是老老实实上路,早日与你娘在京城相见呐!”
冼妬:“……”
她沉默片刻,想到楚父的话,想到母亲的安危,再次妥协。
“……好。”
她答应了,然后转身朝灰扑扑的轿子走去。
走到一半,她忽然转过身,看向杨公公,催促道:“走快点。”
说完,就利落地钻进马车。
轿门落下,遮住里面的情景。
杨公公被她一句上赶着等死似的“走快点”说的愣了一下。
旋即目光复杂地朝还在摇晃的轿门看了一眼。
他搭着身边小太监的手上了马车,神色淡淡道:“……走吧。”
小太监谄媚地点头哈腰,道:“是是,起轿!”
旋即跑到轿窗旁小心道:“多谢干爹救命,干爹的恩情儿子无以为报……”
“行了。”
杨公公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透着一丝嘲讽:“你不联合外人把我这把老骨头嚼碎,我就谢天谢地了。小夏子,”
他唤起另一个木讷太监的名字,吩咐道:“走快点。”
“是。”
小太监一愣,正要解释,马车却已经离开了眼前。
他连忙追赶,却不敢再多嘴。
一路小跑着跟在队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