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不过分恭维却又让人找不出错处,余笙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是个老油条。
余笙一面打量周围。,一面随口道:“文大人客气了,听闻京兆尹这一位置今年就换了五六个,文大人却能在此处当值这么多年,想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日后有什么不妥的,少不了还要你多关照关照。”
文为闻言上前赶紧道:“大人客气了,陛下仁慈才让我一直忝居此位,每月让我得几个银钱以此养家糊口,大人若是有什么事尽管相告,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余笙走到桌案后,粗略地翻看了下桌案上的卷宗,发现竟是有数十桩悬案。怪不得都说这个位置难坐,京城这个地方权贵云集,左一个王爷右一个大人的都得罪不起,这京兆尹看着风光,其实说白了就是夹在那些权贵中间的受气包。
他随手拿起最近发生的一个案子的卷宗,仔细看了看方才问道:“这钱朵朵是何人?”
文为倒是有些惊讶,他早就听闻这位余大人背靠的乃是贵妃娘娘,想也只是在此处混一下资历,这卷宗摆着本来也只是想装装样子罢了,却不想他还真有要查案的架势。
余笙又出声询问了一遍,文为才反应过来道:“回大人,此人曾于几日前当众刺杀户部侍郎家的独子,造成对方重伤,现在她已经被羁押在牢中,因为孙大人走得匆忙,所以还未来得及审理。”
“此人与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有什么仇怨?”余笙道。
文为:“并没有。”
余笙继续道:“那她可会武功?”
文为思索了一下道:“想来是不会的,在此事发生之前,她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药罐子,走路都喘,更别说什么会武功了。”
余笙觉得挺有意思的:“这钱朵朵一介女流,既与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无仇怨又不会武功,她为什么要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在大街上当众行凶?”
“再说了,那户部侍郎的随从们莫不是吃软饭的,连一个病弱的女子都拦不住?”
文为讪讪一笑,有些尴尬道:“这是上面吩咐的,属下也不知道。”
余笙心下了然,并未拆穿文为的谎言,一个是户部侍郎家的独子,一个只是富商家的小姐,再傻了吧唧的都知道该怎么选。
余笙朝他挥了挥袖子:“既是有疑问那便升堂审案吧,你去命人将钱朵朵带上来,以及户部侍郎家那个……”
文为非常识趣地接话:“郑洪涛郑公子。”
余笙点点头:“嗯,你把他们一起带来。”
文为领命后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大人,真要将郑公子传唤过来吗?要是郑大人不放人怎么办?这位大人可是不好惹的。”
“再说了,这郑贵人近来正得宠,要是……”
余笙出声打断道:“再大能大得过陛下?再说了,后宫不得干政,郑贵人也应当以贵妃娘娘为榜样。”
文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的后台也不小,且不说贺家这座大山,单是贵妃娘娘的几句耳旁风就够人喝几壶的了。
想到此处,文为也不在说什么,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余笙这么做也并非全是因为想要给这位姑娘讨一个公道,这里不是现代的法治社会,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帮助别人前总要掂量掂量有没有保全自己的能力。
不过一会,衙门外间就想起一阵阵的叫骂声,余笙赶紧起身和文为快步走了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凭什么抓我?!”
郑洪涛的衣裳凌乱,仔细一瞧,还能看见脖子上的几个暧昧的红印子。想必是直接从青楼里拖出来的。
他气得手直哆嗦,指着那帮衙役怒声骂道:“你们这帮天杀的狗东西,竟敢如此对我,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我姐是谁吗?!”
能在这里当差的个个都是人精,那几个衙役闻言面不改色道:“我们乃奉京兆尹余大人的命令,你要是有什么困惑自可向他询问。”
却不想话音刚落,余笙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几个衙役互相看了看,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能这么衰,这么快就得罪了新上司,刚准备请罪,却发现余笙早已绕过他们朝郑洪涛走去。
这天底下从不缺少看热闹的人,本来安静的衙门口瞬间聚集了一大堆百姓,在旁边指指点点。
“这恶有恶报了吧!活该!”
“我看也就是做做样子,那次不是这样。”
“难道就真就拿着人渣没法了吗?可怜那钱家小姐,这般好的一个人都被他害的惹上了牢狱之灾。”
这边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郑洪涛仍是在那里骂骂咧咧:“我劝你们识相点现在就把我放了,不然让我爹他们知道了,一定要你们好看!”
语罢,他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几个随从道:“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救我!”
那几个随从那里见过这种架势,都有些踌躇不安,几人左看看右看看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郑洪涛简直要气炸了:“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这番话一出,几个随从脸色一变,这才想起来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郑家的奴才,刚准备出手,就听到一声呵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