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比方才要亮了那么一点,屋里隐约能看见家具的轮廓。陈诩松开掐在哑巴脖子上的手。
人没从周见山身上起来,他就这样压着坐了一会。昏暗光线下周见山不断滚动的喉结,略模糊,看上去很难受。
陈诩这么看了会,半晌,抬手朝下方伸去。
“看不出来啊,”他说,顿了下继续说,“不过你搞错了。”
陈诩轻笑了声。周见山听不出那笑是什么意味,不像是嘲笑,但也不算多善意:“难受是吗?难受就对了。”
周见山的喉结滚了滚,陈诩看出他在咽口水。
“二十了,自己*过吗?”陈诩说,声音懒懒的,“装什么,明明很期待不是吗?”
那裤腰松,前面两根系带。没系,耷拉着。
指尖泥鳅般挤进去。手下传来密密的颤意,陈诩俯下身。
“不重要,”他目的明确,“我教你。”
周见山猛地抽腰,基围虾般蜷缩,开始大口喘气。“啪滋——”灯亮了。其实那手严格意义上说,还并没有碰到他。
电风扇吱吱呀呀缓慢启动,扇叶转了起来。
房间里乍亮,陈诩挤开方才紧闭着上的眼睛。周见山的脸涨红,脖子那青筋明显,眼睛也紧闭着,不止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眼。
鬓边青皮泛着水光,小麦色的胳膊湿漉漉的。很多汗。
周见山躺在那大口呼吸,很快感觉腰下突然一轻。
重量消失。那玩意简直是嗖地立刻从布料下弹了起来,针脚毫不留情地粗粝磨过去。
疼得他心慌,口渴。
心脏发痒,周见山的眉毛轻轻蹙成一团。陈诩翻身下去了。
他有点失望。
“来电了来电了!”
外面依稀是接连的关门声,不一会油门启动声。十分钟左右便重归于寂静。
灯没亮多久,很快被陈诩关闭。他俩满身是汗,明明什么也没做,看上去像什么都做了。
电风扇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屋子里只有微微的喘息与扇叶转动声。
陈诩躺那没说话。他今晚真是被吓了一大跳,且不说一睁眼面前怼了一张人脸。
就说他陈诩如果再醒晚那么一些,是不是今晚自己就被人给撅了?
还是被他捡回来收留,真准备拿来当弟弟的哑巴给撅了!
他陈诩是喜欢男人不假,但他得是上面的。
虽然没谈过不假。但他才是*男人的那个,几年前他跟王景辉那个比还联系时,是正儿八经地在小城里混过。
女生好亲近他,就连几个长得清秀的男孩也愿意往他身上凑。但他都看不上,当时也没那心思谈情说爱。
陈诩是高二下学期辍的学。辍学后就出去找班上,小城的巷口台球厅好扎堆些无所事事的青年。
刚开始他挨人打,被人摁在地上踹,后面他鱼死网破地拼,一口咬掉对方小腿的半块肉。
满嘴是血,活像个不怕死的登徒子亡命徒。从那天开始,再没有人敢欺负他。
反而渐渐的,一说到陈诩,有人开始喊他“诩哥”。那时他还好手好脚,嘴又好,人仗义。
有自己的规矩,不干龌龊事,看不上那些恃强凌弱欺负人的。
慢慢的有人愿意跟在他后头,陈诩学会抽烟,过了几年得意日子。王景辉就是跟在后头的其中一个。
其实上学时他们见过面,王景辉的个头比刘一舟还要小。陈诩和刘一舟初中时在一个班,王景辉是隔壁班的。
记忆中王景辉就是初二下学期开始被学校里那些人欺负。青春期萌芽阶段,有人骤然拔高,变声长喉结,有人没接收到发育信号,还是大龄儿童的状态。
王景辉就维持了快三年的大龄儿童状态。后来陈诩才得知他是家里穷吃不好导致营养不良,所以才没长高。
戴个眼镜,又瘦又矮。那会王景辉家里还没发达,穿水洗到败色的秋季蓝色校服,被一帮人堵到操场拐角里。
右膝盖隐隐地疼,大概刚才那会拉拽中用力时扯到了。
应该已有四五点钟。惨淡的日光照在家中的物与人上,看着浅,乳白色。
陈诩手伸到枕头下。他不知道该和周见山说什么。
狭小空间里易滋生亲近,也易滋生欲/望。吊桥效应,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喀嚓。”他点了根烟。改成侧躺的姿势,面朝窗外。
膝盖处蜷起来,刺痛变成钝痛。红点明灭。
其实也没过去多久。
好多事他已经记不清了。